第50章 夜晚

张阿难低眉道：“皇上，您虽忧虑殿下，可也需保重龙体啊，您都一连几日没睡个好觉了，这么熬着可怎么能行。” 不错，自林宇进入关中之后，李世民就开始失眠，总是直到后半夜才堪堪能睡着，细看皇帝陛下的脸色，除了虚浮之外，那眼帘下的黑圈，也当是不算轻。 面对张阿难的相劝，李世民只是摆摆手，未多说什么，他的眼睛，仍旧看着昏睡中的林宇。 李治见不得自个父皇此时这般慈祥的样子，只听他道。 “父皇，大兄既然已无大碍，您就放心去歇息吧，要不然，孩儿替您守在这，明天还有朝会呢。” 说着，李治声音变得哽咽道：“孩儿知道，自从大兄从黔州出发以来，您这心里一直就牵挂着，大兄在路上走了多少天，您就没吃好没睡好多少天，您看看您，都消瘦了多少了，儿臣看的真的心疼。” 眼瞅着李治都有想哭的意思，李世民欣慰的笑了笑。 或许，再看了眼林宇后，见他的面色已经恢复正常，身上也不再热了，于是起身，冲着张如风道：“晚上多留意些，要是有什么事，随时差人去叫朕。” “诺。” 张如风躬身。 李世民迈步向着殿外去，准备去徐贵妃那里。 李治跟在他的身后。 走出两三步后，李治猛然回过头。 只见站在张如风身边的程良骏，一双锐利的眼睛正紧盯着他。 犹如毒蛇的一般阴冷。 李治甚至感受到了杀意。 这一刻。 他终于能确定。 自个下毒的事情，必然是败露了。 李治面色也变得阴狠。 瞪了眼程良骏之后，李治转过身，紧跟上了李世民的步子。 跟皇帝待在一起，是件很煎熬的事情。 你得无时无刻的板着自己。 不管是呼吸还是动作，都要遵循礼制。 张如风早就有些受不了了。 李世民这一走，他如是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野兽，顿时觉得无比轻松。 张如风一屁股坐在蒲团上，随意的将两腿岔开，用手按揉着发酸的小腿。 程良骏走到卧榻边，观察了观察林宇的气息之后，又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来，放在他的额头之上。 自指尖，已经感受不到一丝潮热了。 程良骏松了一口气。 随后。 他又是想起什么来。 如刚刚恨不得杀了李治那般，紧看向张如风，问道：“殿下什么时候能醒。” “不知道，或许等会就能醒，或许得要个几天。” 程良骏咬着牙，冷冷道：“殿下要是有什么事，我绝对不放过你。” 他此刻的语态神情，让张如风心里忍不住一寒，他清楚，程良骏不是在开玩笑，林宇要是真有个什么不对，这个愣头青绝对会将自个砍成八块。 张如风咽咽口水，试着给程良骏讲道理道。 “程小兄弟，你得讲道理不是，我一路从长安到黔州，从黔州到长安，对你家殿下，都是恭恭敬敬的，不说有什么功劳，我起码也有几分苦劳吧。” “我的那药，是殿下自个主动要去吃的吧？” “不是我逼着吃的吧，再说了，在发现不妥的时候，我就让殿下赶紧将解药给吃了，是殿下自个不吃。” “就算真因为我那药，有了个什么差错，你也不能怪我吧？” 不错。 张如风的道理，的确是有道理。 但可惜。 程良骏明显不是个讲道理的人。 只见他的面色依旧酷寒，毫无感情道：“我不管，反正殿下是吃了你的药才这样的，真要是有个什么，你别想好过。” 张如风神色变得恼怒。 胸膛气呼呼的一阵起伏后，转瞬间突的又归于平静。 罢了罢了。 跟个不讲道理的人讲什么道理呢。 反正只要林宇没什么，那就不用担心这个楞头小青年什么，反之，林宇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就算程良骏不做什么，迟早也要栽到那位太子殿下手里。 张如风如此想着，随即起身至榻旁，拿起林宇的手腕，又给他号起了脉。 过了一会，张如风脸上带着笑，冲着程良骏道：“放心好了，殿下的脉象已经恢复了，还十分的有利。” 程良骏没多说什么。 拉过来一个蒲团，盘腿坐下，就静静守在林宇跟前。 时间一分分过去。 不觉间就到了后半夜。 张如风已经是哈欠连连。 他左右看看，似是想找什么东西，在没找到之后，张如风起身走到角落的值夜太监那。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那值夜的小太监点了点头后，就迈着小碎步跑了出去。 不多时。 小太监抱着两个毛毯进来。 “多谢公公。” 张如风十分客气。 小太监看着不大，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应该是进宫的时间还不长，对于能跟皇帝说话的张如风的道谢，小太监显得有些惶恐和局促，他摆摆手，旋即又退到了那角落之中。 张如风将一个毯子铺在地板上，而后他和衣躺了上去，紧接着又将另一个毯子盖在了身上。 毛毯很暖和，张如风舒适的接连又打了两个哈欠。 正当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在恐吓完他之后，就一直没说话的程良骏，突的开口道：“殿下为什么要吃那种药。” 嗯？ 张如风像是没听到，睁开眼扫了一下，问道：“你说话了吗？” 程良骏冷着脸点点头，将刚刚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张如风将眼睛闭上，懒懒散散的反问道：“殿下是以什么理由来长安的？” “需要天仙草为药引，养病。” 张如风轻嗯一声：“既然是来养病的，那自然就要有病。” 程良骏一时没明白，皱着眉头道：“你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应是得不到回答了。 因为张如风已经打起了轻鼾。 程良骏冷哼一声，倒是也没在出声。 他将注意力又放在了林宇的身上。 就这样一晚上，程良骏保持着不动的姿势，盘腿坐在蒲团上，忠心耿耿的守着林宇。 咚！ 当天边出现了第一抹阳光的时候，城中准时响起了晨钟的声音。 这是报时钟，此钟一响，长安城的宵禁也就解除了。 百姓们相继踏出家门，安静了一夜的都城开始喧嚣，林宇慢慢悠悠的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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