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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黑色的椭圆球体刚好擦过他的视线，从高空坠落。 </p>

封瑟瞳孔一缩。 </p>

耳边忽然传来了爆破的巨大轰鸣声，尖锐粗糙的粉碎阴震得人耳膜疼，他们眼前的视线一瞬间被滚滚的烟尘粉末覆盖，车窗上裂开了蜘蛛网似的缝隙。 </p>

封瑟在一秒钟后反应过来，他连忙踩刹车，厉声对郑扇喊道：“准备跳车！” </p>

“什么？” </p>

郑扇一脸懵逼，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他的耳鸣非常强烈，甚至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p>

大脑也来不及反应。 </p>

“闭嘴，动作一定要快，否则我们可能会被一发轰上天的！” </p>

封瑟率先打开车门把他一脚踹了下去，自己扯着他的后领跑。 </p>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一枚炸弹落在了车上，立刻点着了油箱，火星伴随着爆炸四溅。 </p>

封瑟松开了郑扇，往前一扑，滚滚热浪从他们的身后紧跟而来。 </p>

什么—— </p>

在陷入黑暗前，他看到郑扇爬了起来，骂着几句脏话，想把他拉起来。 </p>

随后又是一枚炸弹。 </p>

封瑟闭上了眼。 </p>

彻底昏迷前，他看到了一双银白色的眼睛，圆润硕大，属于猫的眼睛。 </p>

高空中，一架开动的直升飞机上，一个肌肉结实的男子和他的同伴笑嘻嘻地说道：“你说那下面的人到底几个菜？竟然喝成这个样子。” </p>

说真的那车速开的真他妈带劲。 </p>

“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也不用喝成这个样子。”他的同伴附和。 </p>

“不管了！”男子咧开了恶意的笑容，发射了武器，“就让我们送这些甜心上天吧，同类越少，我们才能在这个世界活得更舒服。” </p>

“继续清扫！” </p>

两个恶棍哈哈大笑。 </p>

“咳咳咳。” </p>

刚才有一栋房屋塌了半截，无数碎砖石压在郑扇的身上，幸好有一块大石板倒在他的上面，替他挡了挡。 </p>

郑扇好不容易从里爬出来，被这些烟尘呛得拼命咳嗽。 </p>

眼前的世界像是改变了一样，湛蓝的天空不再纯净的如刚洗过一样，空中弥漫着铅灰色的烟尘，好像如龙卷风盘旋，人吸一口感觉肺都快要被烧着了。 </p>

是浓重的硝烟味儿。 </p>

郑扇跳车后，身上顶多有些擦伤，其他地方没一点事，还能活蹦乱跳的。 </p>

情绪安定下来之后，他想起了封瑟，立马在四周张望，扯着嗓子大喊：“喂！还活着没有？活着就快点应我两声！” </p>

他拍了拍手，到处喊着，期间差点被一块大石头绊倒。 </p>

就在他以为对方翘了的时候，忽然他看了—— </p>

在不远处的一方墙角。 </p>

黑发青年茫然地半跪在地上，轮廓分明的侧脸就算沾了灰也依然很好看，他背部被鲜红的液体打湿了，好像盛开了一朵红玫瑰，衣物紧贴在上面，郑扇很不想承认那是他的血。 </p>

他的手中是半截猫尸，走近去看，银白色的猫瞳染了血，不再苍白。 </p>

可是封瑟低垂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眼里的神情。 </p>

听到郑扇小心翼翼的呼唤，封瑟的头颅终于抬起来了。 </p>

深黑的眸子盛满了沉沉的暮色与麻木的死寂，只有睫毛轻轻的震动，才让人相信他是个活人，精致的脸庞上有血珠往下滑落，血红更添了一分迷离。 </p>

瞳孔紧缩，有点涣散。 </p>

他似乎是处于那种半清醒半昏迷的意识状态。 </p>

郑扇好像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条蜿蜒向死的河流，混杂着人间的七情六欲，搅和地分不开了，最后平静沉默地流向生机泯灭的死地。 </p>

虽然亚洲人都被称为黑发黑眼，但是他们的虹膜大多是浅褐或深棕色的，刚开始郑扇还以为他戴着美瞳，但是久了看才知道眼前这个人有一双黑的纯粹，甚至有些吓人的眼眸。 </p>

封瑟的瞳孔在没情绪之下，真的是让人毛骨悚然，如死神黑长的镰刀刮过你的身体。 </p>

郑扇的心脏发紧。 </p>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p>

他还在斟酌，到是另一位当事人反应过来了，非常平静的站起来，擦了擦脸。 </p>

之后，他轻轻地开口，嗓音低沉喑哑：“抱歉，我的病刚才发作了。” </p>

“你……”郑扇眼神复杂，有点害怕又有点担心他，“还好吗？” </p>

封瑟的细长凤眸微阖，声线缺乏起伏感。 </p>

“你以后离我远点，我的很多病在遇到特殊情况犯了，会短暂让我行为和大脑紊乱。我的神智会不清楚，控制不住自己心底里的欲望，情绪会被放大。” </p>

他对死亡很敏感，特别是那种鲜血淋漓的死亡现场，会让他的情绪变化莫测，有时候会让他兴奋异常，也有时候会让他求生欲全无。 </p>

自己可真是个疯子。 </p>

他在心里讽刺的想道。 </p>

“比如说…” </p>

“比如？” </p>

听到他的叙述，郑扇差点把下巴磕了。 </p>

封瑟眼眸沉沉地看着手里的猫尸，声音很浅很淡，说出来的话却血腥味十足，“刚醒来的时候，我的求生欲很淡，有点想把刀往手腕上划，想见血。你过来的时候，我想把手里的猫撕烂，然后拧下你的脑袋，拎在手上。” </p>

郑扇：“………” </p>

我真的谢谢您饶了我的小命。 </p>

封瑟有点回忆不起来心理医生的样貌了。 </p>

只记得他一身白大褂，脸庞模糊，手里钢笔笔尖渗透出来的蓝墨水刺破了干净的白纸。 </p>

他挺积极接受治疗的。 </p>

——只不过他的病一环套着一环，医生也束手无策。 </p>

【反社会人格，偏执性人格障碍，轻度抑郁症…？你真的还活着吗？】 </p>

有人啧啧称奇，拿着几张纸走来走去。 </p>

封瑟半梦半醒，记得白寒景握着他的手，一点也不暖和，他的体温就像蛇一样冷冰冰的。 </p>

“他说我是个进精神病院的好苗子。” </p>

封瑟慢慢的眨了眨眼。 </p>

郑扇：“哦。” </p>

疯人院的预备役啊！ </p>

“我给你的忠告就是不用对我太亲近。”封瑟的话像含了冰渣子，“虽然我有时只是想想，我相信自己有足够的理智能控制，但这一切都是不稳定的元素。” </p>

“冒昧问一下，你的智商是？” </p>

郑扇忽然记得个说法，拥有反社会人格的都是高智商人群。 </p>

不过他也就是问问，还真没当真。 </p>

“很久之前的数据，有人给我测过。” </p>

封瑟报了个数字。 </p>

郑扇：“………” </p>

给大佬端茶。 </p>

高空中的那群疯子早就开着直升飞机走了，他们像是随意发泄，乱扔一通炸弹就走了，只给他们留下了一块经历过浩劫的地盘。 </p>

幸好这种不分敌人的攻击也针对丧尸，他们没有负伤战斗。 </p>

郑扇没什么大碍，倒是封瑟身上有不小的问题，爆炸带来的黑色弹片嵌进了他的肉里，如果长久的留在体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p>

在一家乱糟糟的商店里，封瑟把刀放在打火机上冒出的火焰上消毒，然后把它塞给郑扇说：“趁热挖。” </p>

郑扇抱怨了一句：“不要说的跟趁热吃一个语气，没打麻醉你忍忍，要不要嘴里塞点东西？” </p>

封瑟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是个无痛症患者，除了肌肉条件的反射，我不会有任何动作，你不用担心下手太重，我会惨叫。” </p>

“感受不到痛觉的人才最痛，看你把自己弄得。” </p>

郑扇都看见了。 </p>

他划开对方后背的衣服，莹白的肌肤遍布血迹斑斑的绷带，隐约可以见到已经结痂的伤口，如他的双手一样，像雪白的瓷器遍布了细小的缝隙。 </p>

他暗骂那个人怎么那么受老天爷遭罪。 </p>

肉·体和精神上都有问题。 </p>

“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把猫埋了吧。” </p>

郑扇也没什么医疗经验，他进深渊游戏前本来就是一社会牲畜，所以双手有点抖，好不容易才把深埋在肉里的弹片都取下来，累的气喘吁吁。 </p>

绷带倒是封瑟自己绑的，他习惯了。 </p>

“这里都没有抗生素，这样很容易会细菌感染。”郑扇脸色很不好看，他还是有点生活常识的，“我们得尽快结束任务，回到深渊之城，那里花费一些积分就会给你修复身体，不管你之前有什么什么绝症都能把你的身体还原到完美无缺。” </p>

“你不怕我吗？”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封瑟的嗓子微哑，“和一个精神病人相处是很危险的。” </p>

“哪能呢。”郑扇说，“封哥，你别看我平时不着调，我还是有点良心。你就救我那么多次，我要是怕你，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小畜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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