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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杯弓蛇影(三)

外面的白飞雪对李虎说道:“李虎,你务必将裕王府内的所有人集中到一处,并且仔细搜查,尤其是金银珠宝,让刘管家去办。 冷锋,你率领燕云十八骑负责警卫工作,同时负责接应。我不放心呼延他们,郑昊、申屠和西门,你们仨随我一同前去,接应一下他们。”白飞雪的话语坚定而沉着,显然这一切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周密安排。 四人先后跳入密道,里面灯火通明。他们身手矫健,如疾风般快速前进。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约半个小时左右,他们听到对面有脚步声逐渐靠近。 先是两个拉长的阴影在不停移动,这边立刻警觉起来。 随着视线慢慢清晰,他们发现来者正是狄龙和黑大。 狄龙气喘吁吁地说道:“报告白龙使,呼延让我向您汇报,我们找到了一个出口,就是黑大监视的那所大房子。我和呼延上去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到院子里喊了几声,负责监视的黑大他们几个人就出现了。” “看来我们还是晚了一步,那呼延他们现在在哪里?”白飞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他们发现这条地道并不是终点,还在继续延伸。呼延让我俩先来汇报,他则带领其他人继续搜寻,看看是否有其他意外收获。”狄龙回话道。 众人继续前行,大约又走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了一个向上的洞口。 众人依次爬出地道,上面有柳家安排的监视人员,将他们一个个从地道口拉了出来。 白飞雪走进屋里,把屋内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查看了一遍。 屋里收拾得一尘不染,桌椅板凳等生活用具一应俱全。 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又仔细审视了一下房屋和大院。这座房子平凡无奇,并不起眼,位置也颇为偏僻。 四周砌有高墙,院子宽敞而紧凑,显然对手在选址上非常精准。 “咱们就暂且在此等候呼延的消息吧。从屋内的摆设来看,他们显然是早有防备,毫无慌乱的迹象,可见对方的警惕性和反侦察能力非同一般。 他们撤退时有条不紊,未留下丝毫蛛丝马迹,将所有有价值的证据都销毁得彻彻底底。就连咱们自己的暗哨都未能察觉,对手的心思如此缜密,布局如此严密,进退自如,真可谓是老谋深算啊!”白飞雪钦佩地对狄龙等众人说道。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天色不知不觉间已经变黑,仿佛过去了许久…… 墙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院门被推开,呼延和他身后的十几名手下走进院子。呼延赤雷满脸汗水,走到白飞雪面前,急匆匆地说道:“禀告白龙使,我们一直走到密道的尽头,哇塞,这条密道竟然直通城外的一个叫鑫源的大货栈!” 呼延赤雷顿了顿,接着说:“我一出密道,就调兵将这个货栈包围了起来。货栈的伙计有几十名,老板他们都说没见过那些人。 对了,他们还说客栈人来人往,突然冒出几十名江湖人士。有的人打扮怪异,特别醒目的是他们都披着一件带帽兜的斗篷,把帽檐压得极低,根本看不清面容。老板就亲自去接待了,从那以后,就再没看到老板的身影。” “还有,我把货栈的管事伙计带来了,让他进来吧。”呼延赤雷说道。 那名伙计进来后,便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你们老板是什么时候接待那批客人的?老板又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老板平时总有这样的客人吗?”白飞雪连珠炮似的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想想,嗯——早晨,没错,就是早晨接待的那批客人。自打老板亲自接待那批客人后,就一直没见着他的人影。 不过这也实属平常,毕竟我们鑫源货栈可是金陵城内首屈一指的大客栈,实力超群。 南来北往的客商,五湖四海做大生意的,基本上都和我们有业务往来。 光水陆的大小船只就有几十条,陆路拉货的马车更是有上百辆。城里的大官和大富商都有我们的股份,里里外外干活的人加起来足有上千呢……” “打住,你们老板和这些身着奇装异服的人见面,你们就不觉得奇怪?还有,知道你们老板的后台是谁吗?”白飞雪问道。 那名伙计嘴快得像竹筒倒豆子,一看就是个心直口快、十分健谈的人,“回禀官爷,这有啥好奇怪的?我们做的可是正儿八经的生意,只要能赚钱,谁会在乎他们穿什么呢? 我还见过女扮男装的呢!穿什么衣服,朝廷可没有明文规定。有些人不想被人瞧见,我们见得多了,早就习以为常了。 至于官爷您的第二个问题,我还真不晓得。我们私下里还议论过好多次呢!要不是有大靠山,谁能撑起这么大的家业? 我估摸,老板的后台最差也得是个王爷吧?当然了,官老爷,这只是我瞎猜的。”那名伙计咽了口唾沫,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呼延和狄龙,你俩把他们都带回都尉府,安排人手,连夜审讯,看看能不能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大家都忙了一整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你俩带一队士兵随我出城一趟。” “是,白龙使,那咱俩这就部署人手连夜审讯。” 二人身如矫燕,翻身上马,如离弦之箭般返回都尉府。 这边安排黑三等继续监视,接着和燕云十八骑等一同返回柳府。 夜幕已然降临,一轮明月宛如银盘,缓缓升起,院子里的夜来香散发的馥郁香气,弥漫整个庭院。 此时柳家灯火通明,正厅内摆放着数张大桌。 众人洗漱完毕后,早有伶俐的下人给每个人都换上了新衣。 待众人落座,一切安排就绪。“上菜。”张伯高呼一声。 传菜的下人们训练有素,有条不紊地开始上菜。 不一会儿功夫,桌上便摆满了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有八宝黄焖鸭、宫灯凤尾虾、水晶肴蹄、清蒸刀鱼、黄泥煨鸡、清炖蟹粉狮子头、霸王别姬、酒酿鲥鱼、百色春满园、酒凝火腿、荷花铁雀、胭脂鹅等等,琳琅满目,令人垂涎欲滴。 白飞雪这时发现自己的座位紧挨着柳骄烟,心想客随主便便是。 今晚的柳骄烟美若天仙,面若朝霞,肌肤娇嫩如水,晶莹剔透,仿佛吹弹可破,举手投足间尽显婀娜身姿,褪去铅华后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脱俗,双眸明亮如星辰,熠熠生辉,风情万种。 与今日白日里那个霸道冷酷的女孩简直判若两人,白日的那位美人,颦笑间令人刻骨铭心。 可今晚的柳骄烟,才是所有男士心目中的女神。 柳骄烟端起酒杯,笑靥如花,说道:“众位今日辛苦了,白公子也辛苦了,我先敬大家一杯。大家忙碌一天了,今晚开怀畅饮,不醉不归,酒宴现在正式开始……” 白飞雪与柳骄烟近乎贴身而坐,他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随即匆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所有细微的动作,都被柳骄烟尽收眼底,她心中暗自得意,暗想:看你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心。柳骄烟的处世哲学便是: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 宴席间,白飞雪将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向柳骄烟一一讲述,并将裕王失踪的情况也和盘托出。 “如此说来,也并非徒劳无功,起码证明了裕王心怀不轨由来已久。看来此裕王确实不简单,在如此严密的监视下,还能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将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真是个人物! 先前还以为他只是个贪图享乐、终日沉溺于酒色的酒囊饭袋。这不,还把他的老巢给一窝端了吗?还发现了他的密道。 依我之见,那个鑫源货栈即便不是他背后的金主,也定然和他脱不了干系。我们柳家与他们一直有生意往来,怎就未曾察觉出任何异样呢?”柳骄烟分析得头头是道。 我与裕王素未谋面,但据各方信息汇总分析,此人心机似海,谋略深邃,绝非池中之物。裕王府不过是他的冰山一角,种种迹象皆表明,他已坐拥巨额财富。 以其今日之地位,富贵荣华几世无忧,又何必铤而走险,做出这些与帝国为敌的蠢事? 再者,我大胆猜测,你在毛公山被蒙面人劫持一事,幕后黑手兴许也是他。“狡兔三窟,若再得此宝藏,必能组建一支强大的力量!” 白飞雪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说道:“他积累财富,定是意图谋反,还有偷盗大禹九鼎,我绝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正在此时,外面有人来报,老家派人来了。 只见十位勇士鱼贯而入,征尘未洗,满身尘土。 为首的是一名三十出头的高个汉子,他身材魁梧,犹如钢铁般坚硬,目光如炬,炯炯有神。 “在下乃铁扇门龙斌。这是你老叔柳大管家给你的亲笔信。”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到柳骄烟手中,“你老叔说了,大禹九鼎之事至关重大,他亲自率人前往帝都长安调查,待你这边事了,速去帝都与他汇合。 柳家堡你大可放心,咱家已做好万全准备,即便军队来袭,也休想占得半点便宜。有军师坐镇,可谓万无一失。不仅堡里自有高手,各分舵还调回众多好手。 这不,老爷担心你的安危,特遣我们铁扇门六位好手,以及神臂族四熊前来保护你。”话毕,他将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路上未曾歇息吧?” “是,小姐。老爷他们担心你的安全,命我们星夜兼程,每人配两匹马轮换着骑,片刻不敢耽搁,一路马不停蹄……” “快让厨房备好饭菜,再给他们沏茶……”柳骄烟高声喊道。 “我要吃大猪腿……”瓮声瓮气的声音如响雷一般从人堆里传过来。 只见四个巨人大汉如铁塔般从人堆里站了出来,这四个巨人皆身高两米开外,身上长满了如雄狮般浓密的毛发,还有一张野蛮凶狠的大脸,一双如野兽般黝黑的眼睛令人心寒胆颤,最令人惊诧的是他们那两只赤裸在外、长满浓密汗毛的大粗胳膊,其粗壮程度简直变态,就如同传说中的魔兽一般。 “你们四个,还不快点拜见柳大小姐,她可是你们的主人。”龙斌介绍道。 “他们要吃大猪腿是吗?可这时候上哪里去找大猪腿呢?就算现杀也来不及啊!有了,你们把年前剩下的金华火腿全都烤熟,让他们吃个够。”柳骄烟饶有兴致地说道。 “你们四个都叫什么名字?” “我是神臂族——闪电熊!” “我是神臂族——劈山熊!” “我是神臂族——霸王熊!” “我是神臂族——蹈海熊!” “神臂一挥,横扫千军!”四兄弟齐声大喊。 不一会儿,厨房就做好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 这十个人看上去真是饿坏了,尤其是那四个巨人,每人手里握着一条烤得吱吱冒油、香味四溢的金华火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紫金山位于金陵城郊外,山峦起伏,山势巍峨挺拔,宛如巨龙盘踞。 据说当年“武侯”·诸葛孔明指挥赤壁之战时,路过此地,见紫金山如龙蟠虎踞,不胜感慨道:“钟山龙蟠,石城虎踞。” 紫金山不愧是江南四大名山之首。山中佛寺道观众多,晨钟暮鼓,声声回响。 一条小路蜿蜒曲折,两旁树木郁郁葱葱,山花烂漫,美不胜收。 众人策马奔腾,根本没有心思欣赏沿途的风景,径直朝着山南的紫霞洞疾驰而去。兵贵神速,时间就是胜利。 紫霞洞内,宽敞高深,洞内通道蜿蜒曲折。 一群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如鬼魅般紧跟其后,其中一个手中紧握着一张神秘的藏宝图。 数十个武林高手如影随形,还有众多手下紧随其后 手持藏宝图的黑衣人头戴帽兜,脚踏方位,仔细揣摩着图上的标记。 最终,他在一块巨石前停下脚步,左右比对后,确定道:“就是这里!” 人群中走出两名同样装扮的文人,他们正是已故太子的死忠。 原本,他们肩负着辅佐太子登上帝国皇位的重任。 然而,一场政变突如其来,太子不幸遇难。 二人在事发时正办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获取一张先前灭亡帝国埋藏的大批宝藏图。 归来途中,听闻太子兵败身亡的噩耗,他们立下誓言,定要为太子报仇雪恨。 于是,他们转身投靠裕王,一直在密室中密谋策划举兵造反的良机。获取宝藏,只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 “应该就是这里了。”魏忠肯定地回答道。眼前的这块巨石,重达数吨,仿佛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即使是霸王再世,也只能望而却步。 “护国大法师,看来只有您亲自出马了!”领头的黑衣人说道。众人顺着声音望去 “好——吧!”护国大法师拉长沙哑的声音。 他身披一件带兜的玄色斗篷,身材清瘦却高大异常。 他的面容如蛇般阴冷,双眼闪烁着地狱般冷酷猩红的毒光,手如同干瘪的骷髅,又似秃鹫的利爪,令人不寒而栗。 他右手紧握着一根吐着信子的毒蛇头手杖,杖上散发着一股腥臭的风。 他的声音仿佛能摧毁人的意志,蚀光人的思想,让人变成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他嘴里念念有词,嘟囔着一段无人能听清的咒语,那块巨石竟慢慢改变了颜色,逐渐变得通红…… “开!”随着一声巨响,洞内猛然一颤,烟雾弥漫,众人齐声惊呼,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 这是何等神功?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碎石与尘埃缓缓落下,隐约有金光闪耀…… “啊!啊!啊!”众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有的人馋得口水都流了出来,有的人则呆若木鸡,傻乎乎地笑个不停。 金银一箱箱整齐摆放,珍珠、玛瑙、翡翠、珊瑚和金银器皿堆积如山。 “快,立刻装箱!魏忠、李密,你俩带领手下人迅速将这些宝藏装箱,通过滑道运到山下。 我在山下安排了心腹,记住,滑道布置好了吗?山下接应的马车和大车都准备好了吗?金陵城的眼线有没有最新消息?码头的大船是否已经到位?山下的埋伏是否就绪?这些环节必须一一落实,不能有丝毫差错,否则会前功尽弃。 之前恶狼谷和毛公山的战役,本应是必胜之局,却损兵折将。这次一定要万分小心。 我们精心谋划了这么久,必须小心谨慎。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欲成大事者,必须着眼全局,否则就会一败涂地。” “王爷,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李懿和我早已安排得天衣无缝,您只管先到船上坐镇指挥,待我们这边一切进展顺利,便可按计划行事,所有情况皆在我们的掌控之中。”魏忠胸有成竹地答道。 这魏忠和李密,那可是先太子最为器重的军师谋士,自比张良、诸葛孔明,本欲辅佐太子登上皇位,从而一展自己的平生所学,实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抱负,进而身居庙堂之高。 却未曾料到太子兄弟阋墙,最终兵败身死,二人欲为死去的太子报仇雪恨,于是便死心塌地地追随裕王,将到手的藏宝图献于裕王,发誓要与帝国对抗到底。 “那就有劳二位军师了,待我们船上会合。”裕王转头对旁边一位四十余岁的男子说道。 此人同样身着一件黑色带帽兜斗篷,不同的是,其斗篷后面用金线绣着一只金乌。“金乌大将,是时候让你的超影杀手团出马了,他们的刀已经饥渴难耐太久了,是该找几个倒霉蛋来让他们开开荤了。” 裕王嘴角轻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主上,属下正有此意。您不惜耗费重金打造的这支超影杀手团如今终于炼成,您听,他们的刀在刀鞘中早已按捺不住,跃跃欲试,发出阵阵嘶鸣,迫不及待地想要饱饮敌人的鲜血。今日,终于到了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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