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本命神通之一

一星三谷穗。 这就是“齐辰”两个本命字演化出来的异象。 普通，几无可取之处。 要说引人注意的，也就是谷穗迎风见长，很快便大如人体，飘出法阵之外，继续变大。 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天地异象，却邪祟遭了殃！ 距离法阵最近的三个无实体邪祟被变大的谷穗扫中，瞬间化作缕缕黑气消散。 四个被邪祟附体的妖蛮原地不住抽搐，如冰雪见烈阳，再难维持身形。 只是片刻，这四个妖蛮便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刚刚摆脱獬角所化灋兽的巫妖一手并指按住胸口处伤口，上面已经有黑气翻涌，止住了流血。 另一手持兽骨杖，正要进屋来战，猛然看到冒出屋顶的三株古怪大树。 “大树”通体呈现金黄色，上有整齐排列的长长树枝。 树枝上无花无叶，只有泛着银光的尖芒。 三树之上，有一轮圆圆银月缓缓升起，正悬于空，熠熠生辉。 清辉挥洒，落在巫妖身上。 “嗤嗤嗤——” 巫妖胸前伤口黑气如伤口炸线，黑气不断溃散。 已经止住流血的伤口“噗呲”往外崩血。 巫妖身形暴退。 “该死，这是什么法术……不对，这是浩然气！” 月光挥洒。 巫妖一退再退。 他能感受到，这浩然气虽然纯正，却并不炽烈。 尤其是那三棵大树跟月亮，虽然气息迫人，却没有任何针对性。 像是对方并无杀意，又像是……对方还未完全掌握这异象的使用法门。 “是齐霖的儿子！” 巫妖一下想通其中关键。 他想强行冲进去，或是杀了，或是掳走，反正不能留下。 他知道，今日一旦放这少年活，他日整个苍云山南麓的妖蛮都要遭殃。 且他也能感受到这种程度的意象并非不可承受。 然而自己已然受伤，屋里还有韩寔跟齐霖，不可力敌。 短暂挣扎之后，巫妖咬牙举起兽骨杖，对着天空摇摇一举，施展一道诡异法术。 黑气如狼烟，顶着明月异象朝远处飘去。 “不该如此大意的。” 巫妖摇头叹息。 原本可以一人独享的好处跟功劳，如今却要与旁人分享了。 …… 屋内，齐辰已经写完《鱼我所欲也》，通篇文字龙飞凤舞，字迹如飞。 半篇字迹漆黑，半篇字迹红黑相间。 偏就是这种红黑相间的字迹出现了文章写完，但才气灌顶却没结束的情况。 谷穗还在往上长，圆月也在不断变大。 齐辰凝练浩然气的速度呈几何倍的速度增加！ 他恍然察觉到其中关联——才气可助长本命字异象显化，本命字异象越大，则凝练浩然气的速度越快。 换而言之，就是对才气凝练浩然气的利用率提升。 “难怪。” 齐辰恍然。 写《正气歌》跟这次《鱼我所欲也》都是气象外显，凝练浩然气的速度明显比写《马说》要快，凝练的浩然气明显也更多。 至于第一次跟第三次异象为何区别如此大，他还没有头绪。 反倒是刚才三颗谷穗显化异象瞬杀三个邪祟时，他隐约感觉到自己摸到了神通的门槛。 就浩然气强行驱除邪祟不同，“齐”字化出的异象展现出武器的杀伐效果。 刚才三颗谷穗虽是在一瞬间将邪祟轰成渣，可齐辰却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横扫一击。 就是那一击“横扫”将邪祟斩杀，像是锄犁清理杂草，把不该存在于谷田中的东西都清理出去。 “谷穗齐平，齐平，齐……” 齐辰仍旧保持一手握住韩寔手腕，另外一手悬腕提笔的姿势。 随着他几声念叨之后，提笔的手不自觉地写出繁体“齐”字，而后又写出金文、篆文，后归于自己身后最初显化的三颗菱形谷穗…… 其中金文中突出根茎，为后来“齐”字左右两竖。 篆文则保持金文的谷穗、长根茎之形，多出两横。 这两横就寓意谷穗上下齐平…… “齐平，上下齐平……” 齐辰目光渐亮。 刚才那一记横扫就是这两横的效果！ 抬头看去，扎根于地的谷穗根茎处如有地平，处在同一水平线。 细细感受，那里的浩然气也处于“齐平”的状态。 齐辰以心神联系谷穗，果然发现了明明存在，肉眼却看不见的“一横”！ 他又尝试催动这一横移动，结果像是连根拔起，三颗谷穗跟着横移。 “轰！” 谷穗随着“地平”迅如闪电，横扫着扫倒屋子，冲到了屋外。 “辰儿！” 齐霖大惊失色，接连出手，拨开落下滚木。 就连白柔也闷哼一声后出手清理。 “这……” 齐辰吃了一惊，“齐”字竟有如此威力！ “辰儿，辰儿，你怎么了？” 齐霖夫妻二人疾呼。 “咳咳咳。” “爹，娘，我没事。” 齐辰内心兴奋，他已然弄清了“齐”字的一道神通——无施法前腰施展横扫一击！ 不用想了，既然有地平，肯定还有天平。 上下二平，写在字中，为两横。 “原来如此！” 他想起李药师跟他说过的话，从本源入手！ 一番摸索之后他终于明白这本源并没有多复杂，而是本命字的本源笔划！ 二横可祭出横扫一击，三颗谷穗呢？ 两竖代表的根茎呢？ 从刚才横扫击杀邪祟的一击太快，细细想来似乎只有横扫，没有其他。 “不可能。” 齐辰摇头。 二横能有神通，其他笔划肯定也有，不过是自己没发现罢了。 按照《儒家本命字》中所说，本命字神通不止一个。 真要发掘到极致的话，几乎可以做到一笔一个，几个笔划连在一起再一个，整个字又可以有一个。 本命字之所以能有如此威力，正因为圣王造的字正代表着天地间最根本的东西。 所以儒家有言：圣王造字，天雨粟，鬼神哭。 儒家每个书院都有专收圣贤书的一栋楼，名为“雨粟楼”，取的就是此意。 “什么不可能。” 韩寔声音忽然响起，打断齐辰的思绪。 “公简兄！” 齐霖惊喜喝道。 韩寔是六品修为，他能恢复清醒，对现在局面大为有利。 “时雨兄，多谢你们一家。” 韩寔想要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有无恢复气血的丹药，给我一颗。” “有，有！” 齐霖赶忙取出一颗参血养荣丹。 犹豫了一下，又递出一颗。 “公简兄，此丹药力太大，你……小心。” 这丹，正是许青走前送给齐辰养伤，齐辰又交给老爹齐霖的。 不想如今成了救命所用。 韩寔接过丹丸，毫不犹豫吞了下去。 月光垂洒，落在他脸上，混合血迹，斑斑点点，颇为凄惨。 韩寔咧嘴一笑，嘴角还有半干不干的血迹：“咳咳咳……感激不尽。 能活下去才有资格想其他。 要是死了，哪里还管药力猛不猛……咳咳咳！” 韩寔接连咳嗽，嘴角再次溢出鲜血。 周围的血腥味再次变得浓了几分。 但他气息却一改先前的烛火飘摇，节节攀升起来。 他擦了擦嘴角鲜血，冲齐辰伸手，“来，别浪费。” “额，这……” 齐辰心神大震。 他恍然明白为何韩寔的血能让才气如此绵延不绝了。 因为韩寔身上有一股“气”，正是这股气与儒家浩然气暗合。 齐辰忍不住又想起法家圣人管商与荀非子立言时互有引用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儒、法不分。 “小子，大恩不言谢。 能捱过这一关，以后南雄县我老大，你老二。 捱不过，左右你们一家三口都要嫌弃我尸体躺在你们旁边碍眼，嘿……咳咳咳！” 齐霖皱眉：“公简兄，那巫妖……” 韩寔指了指夜空：“你们瞧，那厮叫帮手了。” 他随即看向齐辰，“此事因我而起，你们是被裹挟其中……” 齐辰只淡淡说了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韩寔立马住嘴，又伸手在嘴边抹了抹，这才回应：“你小子见识不凡，合该去儒家。 所以这一关必须挺过去。 挺过了，你去云梦书院，老子重整旗鼓，干翻这帮妖蛮！” 黑暗中齐辰神色不见悲喜，只沉声问了句：“知道，要我做什么？” “简单，若你还有精气神能支撑写文，就用我的血为墨。 果真还能写出刚才那样诗文的话，这一关，咱们就稳了！” “就这么简单？” “简单？” 韩寔语气明显一松。 齐辰开口就要说些宽慰的话，到嘴边又改成了“这不有手就行”。 这句话，更能让人觉得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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