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兄，你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 “着急干什么？” “你这是得罪人了，人家这是奔着坏你名声来的。” “那我该怎么办？” “你问我？” 孟浩仔细打量齐辰，“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着急？” 齐辰摇头：“我刚来楚州没几天，门都没出去几次，更别说认识几个人了。 能得罪哪些人？” 眼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可怀疑的范围一下缩小。 孟浩摆手：“你别看我，不是我。” “我又没说是你。” 齐辰认真看向孟浩，“我说真的，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去问心阁，去找叶夫子，她是问心阁掌律，能调动书院的律刑司的人帮你调查。” “律刑司？” “跟世俗锦衣卫有些像，对书院内部较为温和，主要是对外，如解决一些暗中挑事的妖魔鬼怪，配合楚州城主维持城内防卫等等。” 齐辰这才意识到叶子衿一个音律院的夫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权力。 “那就去找叶夫子。” 算算日子，自己也该给棠溪墨送东西了。 二人一路朝音律院而去。 路上，孟浩似为了自证清白，又拿出了几个不同版本的诗集，内容一样，但书册的用材、字体都不一样。 看样子，他为了这事很是上心。 “我让人暗中打听了，这些书社都是忽然收到了拓印版的底稿跟刊印书册需要消耗的银两……” “你既然都调查了，干嘛还问我是不是缺钱了？” 孟浩声音悠悠：“你为了挣钱都能开盘跟上千学子对赌，怎么就不能刊印书册了？ 我是要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然后呢？” “若果真是你，那我就跟你谈谈刊印的事。 若不是，那就谈谈怎么解决这件事。” 齐辰沉默好一会才评价道：“你的策略挺灵活。” “我也这么觉得。” 二人到了音律院，沿途偶见几个没有课业的学子，时不时朝他们指指点点。 孟浩忍不住皱眉：“音律院的这些女学子也真是的，就喜欢背后议论我。” “他们在说的好像是我。”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他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因为“齐辰”二字刚才动了。 对于自恋的人，真相往往是最沉痛的打击。 二人问了方向，见着了叶子衿，说明了情况。 叶子衿翻了孟浩递上来的册子，美眸含煞。 “此事交给我，你先回去。 有了结果我会告诉你。” “谢叶夫子。” “还有，这件事也许夫子说一下，他家中有些人脉，或许能从书社内部提供些消息。” “好。” 齐辰心生钦佩。 叶子衿办事干脆利落，不愧是问心阁掌律。 “还有一事，叶夫子。” “说。” “棠溪夫子在哪边学堂，学生给他送诗来了。” “送诗，这么快？” 齐辰诧异，这都耽误十几天了，还快？ 若不是有心遮掩，早就可以写出来了。 “嗯，写出来了。” 齐辰取出一首，“学生觉得这首比较适合棠溪夫子，但这首诗有些长。” “我看看……葬花吟？” 叶子衿手捧诗作，轻启朱唇。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香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只是前面几句，她已然感受到了诗中浓浓的顾影自怜意味。 再往下看，“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一句让她忽然觉得人生仓促，便是修道延年也终有尽时。 浓浓悲意袭上心头。 什么学问，什么修道，到头来只是一场空罢了。 再看“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她只觉人生、修道不过如此，不要也罢， 到了最后一句“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后，她眼角泪珠已经不受控制地滑落。 一股悲恸莫名的愁绪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这悲恸侵袭之下，让她有种大哭一场的冲动。 “呼——” 叶子衿重重呼出一口浊气，脸上悲恸这才尽数消失。 “好诗！” 叶子衿赞道，“跟之前的《春江花月夜》一样，太长了，棠溪夫子想要从头谱曲到尾，也有难度。 更大的问题是此诗从头悲到尾，就算她能谱出来，只怕也会受其影响，反而不美。 当然，我说了不算，得她看过了才行。” 齐辰并不意外。 “走，我带你去看看。” 叶子衿转身带路。 此时，在她心底已经掀起大浪。 齐辰才三品修为，就能写出六七品儒修才能谱出来的长诗，若是给他足够时间，岂不是意味着更长的长诗也能写出来？ 至于诗的品秩，不用怀疑，必定是橙品以上。 一个自己读书就能写出篇篇精妙文章的少年，他的天赋该有多高？ 如此天资，定然是有“文曲”、“文思如泉”之类的天赋加持。 否则无法解释他写出的这一篇篇精妙文章。 果不其然， 棠溪墨见了《葬花吟》之后的反应跟叶子衿的反应一样，很快就受其影响，由内而外散发出颓丧悲伤之意。 而且从她恢复的时间来看，她要比叶子衿沉浸的时间长一些。 在一旁观察的齐辰心生明悟，看来修音律的想要进境快得是感性、敏感之人。 否则无法敏锐、真切感受到诗词中的情绪，更无法谱曲。 “这首《葬花吟》我现在还谱不出完整的曲，但我想先预定，可以吧？” 棠溪墨随即又取出十块灵石，“算我收下这首诗的谱曲权，再预订一首短一些的。” 一旁孟浩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十块灵石对他来说也不算多，但用十块灵石来买一首诗的谱曲权，他是肯定不会干的。 他是有钱，不是傻。 十块灵石，要的只是谱曲权，而不是整首诗！ 如果照这个价格的话，整个音律院数十位夫子，七十二院音律院的夫子，能挣多少？ 这可是无本生意！ 更关键的，是这些事诗属于齐辰，而这些夫子又得有多少人会跟齐辰结下善缘？ 一时间，孟浩目光灼灼，觉得自己先前送出清凉扇的举动实在太明智了。 相对而言，那个不知是谁的蠢货居然用诗名来坏齐辰名声，简直是自寻死路。 有这样诗才，整个音律院都会极力跟齐辰交好！ 想到这里，孟浩面露幸灾乐祸。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位暗中使坏之人的衰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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