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吃太快还是吃太饱,徐天佑竟然打起嗝来。 徐天佑边打嗝边道:“早知道便再讨两碗水了。”边说边用手捶着自己的胸口。 林玄儿转溜着眼珠子,笑道:“我知道哪有水喝,不用讨。”话罢便起身走了。徐天佑也跟在后面。 两人来到一个月老庙,林玄儿停下脚步,指着月老庙道:“这里有水喝。” 两人走进月老庙,便见一知客迎来,念道:“福生无量。” 林玄儿回了个礼,道:“我们兄妹两徒步至此口渴难耐,可否讨碗水喝?” 知客听罢,便将他们接引到了堂前,而后从内堂拿出两碗水给了他们。 林玄儿和徐天佑大口喝完水,便准备离去。 徐天佑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庙祝手里的红绳久久移不开双眼。 林玄儿问道:“你在看什么?” 徐天佑不回话,径直走向庙祝。 庙祝见到徐天佑点了下头道:“福生无量。” 徐天佑道:“道长,您可否给我一条红绳?” 庙祝拿出红绳递给徐天佑,道:“五文钱。” 徐天佑支支吾吾道:“我……我没钱,能不能先佘着?” 庙祝愣住了,虽然他看徐天佑这打扮知道他应该是乞丐无疑,但讨红绳的还是第一次见过。 徐天佑道:“这红绳我真的有急用,我保证过两天便把钱还上。”话罢,竟是竖起双指对天发誓。 庙祝顿觉有趣,笑道:“讨饭要钱的乞丐我见过,佘红绳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要知道这红绳之所以值五文钱,是因为是在月老庙里。若这红绳在乞丐手里,可以说是一文不值。 庙祝递给徐天佑一条红绳,笑道:“你我有缘,送你了。” 徐天佑谢了又谢,接过红绳便走了。 林玄儿道:“你讨根红绳干嘛?不能吃不能喝的。” 徐天佑不说话,只是把她带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 徐天佑道:“脱鞋。” 林玄儿脸一红,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让一个大家闺秀脱鞋?” 徐天佑道:“把那十个铜板拿出来。” 林玄儿虽不解,却也脱下了鞋把那十个铜板拿出来递给了徐天佑。 徐天佑将铜板小心翼翼地穿在红绳上。 林玄儿见状,脸更红了,脑子短路般问道:“不臭吗?” 徐天佑随口回道:“臭。” 林玄儿听罢,挥起粉拳便捶向了徐天佑的胸口,撒娇般道:“你应该说是香的。”说罢,自己都觉得这话有些怪异。 ——哪有女的和一个男的聊自己身上味道的? 林玄儿的脸更红了,红的像天边的晚霞。可惜她现在灰头土脸的,没人看得出她脸上的那抹红。 徐天佑将铜钱一一串好,说道:“伸手。” 林玄儿就那样默默伸出了手。 徐天佑将红绳圈在林玄儿的手腕上,而后在开口处打个死结。 没想到这红绳长度竟然刚刚好。 徐天佑道:“放鞋里膈脚,戴手腕上还能当装饰品。” 林玄儿痴痴地看着手腕上那铜钱手串,喃喃道:“谢谢。”就连谢谢两字说出来,她都觉得自己身体温度高了半分。 林玄儿只觉这手串怎么看怎么顺眼,比那些金银玉石打造的镯子都要好看。 林玄儿从腰间拿出匕首递给徐天佑,道:“你得保管好,这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徐天佑接过匕首,点头道:“好。” 林玄儿道:“吃不起饭也不能把它当了。” 徐天佑突然猛过神似的,道:“你那天音阁分堂是指望不了了,我们现在依然身无分文,得快些找到活干。不然真的要饿死了。” 林玄儿思索片刻,叹道:“可我除了武功什么都不会。” 徐天佑道:“我们可以去城头的悬赏榜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活能接。”毕竟徐天佑也是会武功的。 两人一拍即合,飞奔而去。 说巧不巧,正有官兵拿着新的悬赏单在悬赏榜上张贴着。 两人大喜,跑过去看着新贴上去的悬赏单。 悬赏单上画着一个独眼大汉,大汉的右脸上还有一道十字刀疤。上书道:此人在杭州城夜盗百户,身上还有五条人命,若有侠客能将此人抓住,赏银五十两。 林玄儿见这赏银,双眼冒着星星,扯着徐天佑的衣袖道:“五……五十两,我们发财啦,我们发财啦!” 徐天佑道:“醒醒,我们还没抓到这独眼大汉呢。” 林玄儿笑道:“以我的武功,这钱不跟天上掉的一样?” 徐天佑道:“可是我们现在连他人在哪都不知道,或许他已经离开了杭州城也不一定。” 林玄儿一听,觉得徐天佑确实说的有道理,而后便道:“不管如何这也是一个发财的机会,我们总得试试。” 夜,深夜。月明繁星夜。 街上无人,门户紧闭。 徐天佑和林玄儿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他们走的很慢,巡视着每个角落。 已经绕城走了不知多少圈,林玄儿叹道:“或许他真的已经不在杭州城了。” 徐天佑道:“我们还是早些休息,想想明天该去哪接活吧。” 就在要放弃时,却见一民宅的房顶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掀着房瓦。 林玄儿大喜,喊道:“贼人哪逃!”话罢,纵身跃起。 徐天佑见状,也纵身跟了上去。 黑影见被人发现,立马起身逃跑。 林玄儿边追边道:“没想到你轻功还不错。” 徐天佑回道:“老乞丐教的。” 追了快有一盏茶功夫,黑影不跑了,他转过身面向徐天佑和林玄儿。 借着月光能看到这男子戴着眼罩,右脸上一道十字刀疤。 林玄儿兴奋道:“是悬赏榜上的人。” 刀疤男看到眼前两个状如乞丐的人,吐了口唾沫道:“连乞丐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林玄儿怒道:“你才是乞丐!我可是天音阁阁主林惊涛的独生女林玄儿。林惊涛的林,玄幻的玄,女儿的儿。” 刀疤男愣住了,仔细打量着林玄儿,而后哈哈大笑道:“天音阁是落魄了么?阁主独女竟是这副乞丐样,还豁命接榜赚钱。” 林玄儿抽出双刺,做战斗姿势,怒道:“你才落魄了,你全家落魄了天音阁也不会落魄。贼匪报上名来,我不杀无名之辈。” 刀疤男道:“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人称‘独眼蛇’霍显。” 林玄儿喊道:“贼匪纳命来!”话罢,便冲向霍显。 霍显人称“独眼蛇”,独眼是指他只有一只眼睛,而蛇,便是指他所用的武器。 ——他用的是一条长鞭。 霍显抽出腰间长鞭,使一招毒蛇出洞,长鞭如枪般直直刺向林玄儿的心脏。 林玄儿一惊,侧身躲过这击,借着侧身的力道她转了一圈,竟是将自己甩飞了一般更快地冲向了霍显,眨眼间便到了自己双刺的攻击范围内。 霍显赞道好身法,而后边退边使出风卷残云,只见长鞭在空中快速旋转,周遭似乎生起了一股旋风。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林玄儿双刺在手中翻飞,都使出刃花来了,却也只是一招招的抵挡着长鞭的攻击,欲寻找机会近霍显的身。 徐天佑见状,也是抽出了匕首,纵身加入战斗。 三人缠斗在一起时,林玄儿终于找到破绽,右手刺如闪电般直直刺向霍显的咽喉。 霍显大惊,眼看避无可避,却见那如催命符一般的刺突然慢下来了。霍显在空中强行侧身,双脚着地,堪堪躲过了这夺命的一刺。 徐天佑也在此时找到了破绽,竟是直接使出了一招穿心刺,刺向霍显心脏。 霍显大惊,竟是直直躺在地上往侧面狼狈地翻滚逃去,而后使出一招鹞子翻身站了起来。 其实这一招穿心刺又快又狠,角度也刁钻,霍显应该是躲不过的。可是却在匕首要刺入他心脏时,却明显减慢了速度。 徐天佑和林玄儿刚用的都是杀招,又在必杀时强行收了力,此时心血混乱,内劲在身体内乱窜。 霍显站原地看着徐天佑和林玄儿,似是明白了什么,倏地大笑道:“学人行走江湖揭榜拿赏,却没有杀人的勇气。可笑,可笑。” 林玄儿支支吾吾道:“谁……谁说……谁说我没有杀人的勇气,我一年得杀十个……不对,杀一百个。”话罢,对着霍显做了个凶相。 林玄儿小声问徐天佑道:“你怎么不一匕首刺穿他的心脏?我看你都要得手了。” 徐天佑叹道:“我若没有遇见你这个林女侠,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武功好像还不错。” 霍显不再犹豫,再出长鞭,使出翻江倒海。只见长鞭如水流形成波浪状,出招角度变化无穷。 林玄儿和徐天佑堪堪抵挡着霍显的进攻,他们只觉霍显的进攻比之前更加狠辣凌厉。 霍显已经看透了他们无法下手杀人,出招皆是只攻不防。 徐天佑突然想起了老乞丐之前教他武功时说的话。 ——用耳朵听对手的兵器变化,用眼睛看对手拿武器的手,用心感受对手内劲的走势,便能找到对手的武功破绽,也能预判对手下一招的走向。 老乞丐从未教过徐天佑任何高深的武功招式,唯独围绕着这句话一直训练着徐天佑。 徐天佑见林玄儿快要抵挡不住,忖道:“老头保佑,可别第一次实战就折在这了。” 想罢,徐天佑双眼盯着霍显持鞭的手,用耳朵听着霍显鞭子劈风的声音,直直冲向了霍显。 只见徐天佑没有任何多余的招式,却如能预判鞭子的走向般躲过了鞭子所有进攻。 霍显眼见徐天佑的匕首就要斜切向自己持鞭的手腕时,立马左脚发力想侧身躲过这一击。 可徐天佑却像是早已知道他的行径,只见他立马蹲身,斜切换成伏地挑,倏地往霍显发力的左脚攻来。 霍显也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见状强行改变左脚用力方向,右脚与左脚一起使力,纵身后退而去。 就在同一时间,徐天佑左手化掌拍地,也是跟着霍显一起腾空而起,使出一招倒转星河,使匕首从下向上翻转。 这一击霍显再也躲不过,只见霍显持鞭的右手手腕被匕首划出一道长而深的血痕。 霍显落地,只是惊恐地站在原地。他持鞭的手已受了重伤,左脚也在刚才强行改变力道方向时扭伤了脚踝。 ——他此刻跟待宰羔羊没有任何区别。 林玄儿也看呆了,徐天佑用的招式虽然不高深不花哨,但是变化之快令她瞠目结舌。 霍显道:“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把我放了,我把偷来的十箱财宝都送给你们。” 徐天佑道:“虽然我穷,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林玄儿听他说这话,顿时感觉快乐如泉水般从心底涌出,源源不断。 林玄儿也走了过去,道:“大丈夫行于天地间,岂能为了五斗米和你这种贼匪同流合污。” 霍显道:“好,好得很。老子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徐天佑反握匕首将他击晕。 林玄儿开心道:“五十两,五十两到手!我们发财了。” 徐天佑用霍显的长鞭将他双手反绑在身后。 天边已经亮起了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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