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关门声如同一道惊雷般在张全的脑海中炸响。 在酒意作用下，有些昏昏沉沉的他瞬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佩刀，缓缓转过身朝门口看去。 空无一人。 适才并未起风，门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关上。 既然不是人，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张全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手中钢刀已然出鞘。 他瞪大双眼，神色凝重无比地朝门口走去。 可是当他想开门离去的时候，却发现这扇并未上锁的大门怎么也推不开。 数次尝试无果之后，张全绝望地靠在门上，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握刀的手不断颤抖着。 “谁在装神弄鬼，有本事给小爷滚出来！” 院子里一片死寂，只有张全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许久之后，漆黑的屋内传来阵阵沙哑刺耳的笑声，听上去格外渗人。 “孩子，饿了吧，奶奶这儿有新鲜的肉，快过来尝尝啊。” 黑暗之中，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妪端着一个破瓷碗走了出来。 她面容惨淡，如同一张白纸，没有半点血色。 破瓷碗中，装着一块儿满是抓痕，鲜血淋漓的肉。 张全看到这一幕，吓得浑身发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极度恐惧的状态之中。 直到老妪距离他只有几步之遥时，他才恍如梦醒，慌忙握紧钢刀横于身前，摆出一副防御姿态。 老妪见状，停下脚步，惨白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可怕。 “好孩子是不会挑食的，你是坏孩子！” 说着，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阴森诡异，仿佛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能力。 张全目光涣散，呆滞地站在原地。 老妪缓缓上前，将那把泛着寒光的钢刀取走，同时一只干瘦如柴的手轻轻地从张全的脖子上抚过。 “坏孩子就要乖乖接受惩罚哦。” 这时，老妪的食指上延伸出一枚约三寸长短的灰白色指甲。 指甲的最前端异常尖锐。 随着老妪的指尖缓缓划过，张全的脖子上赫然出现了一条血线。 然而，张全像是丢了魂一般，依旧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 老妪舔舐了一下手指上沾染的血水，而后露出了一个慈爱的微笑。 “真甜啊。” 她的目光逐渐变得贪婪，双手抓住张全的脖子，嘴里长出两颗锐利的獠牙，一口咬了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箭芒从老妪的眼前划过。 箭头擦着她的眼角，射中了院子里的一口水缸。 巨大的缸体瞬间炸裂成无数碎片。 老妪惊魂未定地放开张全，一双蓝色的瞳孔极速打量着四周。 很快，她的目光锁定在院墙之上的那道人影。 陆仞悬着双腿，悠哉地坐在墙上，手中捧着一张看似寻常的猎弓。 一支新的箭矢已经搭在了弓弦之上。 他轻笑着扬起嘴角，很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老人家，今晚镇上办席，你怎么不去参加啊？” 老妪面色微僵，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青年很可怕。 她弓着身子，声音虚弱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才慢吞吞地开口：“老婆子牙口不太好，就不去凑热闹了。” “牙口不好？”陆仞似笑非笑道：“我看你牙口挺好的啊，你瞧，张全脖子上那俩血孔不就是你刚才咬出来的吗？” 老妪沉默了片刻：“我可以放了他，但你不可继续为难我。” “没问题。”陆仞点了点头：“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为何要杀了沈德寿？” 老妪低着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悲戚的色彩。 随后，她道出了一个令陆仞震惊无比的信息。 “我是他的发妻。” 陆仞皱紧眉头：“沈德寿的发妻不是早就死了吗？” 老妪说道：“我的确在很多年前就死了。” “那现在的你，是以什么样的形态存在的？尸体，还是妖魔？” “都不是。”老妪思索了一会儿：“算是半人半妖吧。” 她弯下腰，身形一晃，现出了原形。 是一只尽显老态的黑猫。 她看着陆仞，继续说道：“沈德寿早年间为了稳固他的镇长之位，背地里没少和妖魔勾结。” “那些年几乎每个月都有人莫名失踪，经过调查之后却毫无线索。其实，那些人都是被沈德寿偷偷献给了妖魔。” 陆仞对沈德寿了解不多，只是本能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居然干了这么多坏事。 偏偏他表面上还装出一副德高望重的好人模样，深受镇上百姓的爱戴和尊敬。 想想就觉得讽刺。 “他勾结妖魔的目的是什么，金钱还是名利？” 老妪冷笑道：“他有什么资格和妖魔谈条件，完全是单方面给妖魔当狗腿子罢了。要说对他有什么好处的话，无非就是他可以借妖魔之手铲除掉那些与他作对的人。” “所以，你也是被他献给妖魔害死的？” 老妪摇摇头：“他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有一次我偶然撞破了他和妖魔会面的事情，之后便一直劝他改邪归正，不可继续作恶。可他非但不听，还对我又打又骂。 直到我忍无可忍，决定公开他的恶行时，他担心名誉受损，就对我起了杀念。 那一天，他把我关在房间里拳打脚踢足足两个时辰，直到我彻底死去。 对外，他声称我是因病去世，而是最厉害的疫病。 所以没有人敢靠近我的坟墓，事情的真相就这样被掩埋在黄土之下。” 陆仞感到疑惑：“那你又是如何活过来的，还成了这副模样？” “是我对沈德寿的怨念终年不散，机缘巧合之下，有一只遭受重创的猫妖在我坟前昏倒，吸收了我的怨念，然后” 陆仞心中明悟：“原来如此。” 但他并未将弓箭放下，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老妪问道：“可你为何过了这么多年才回来向他寻仇？” “一开始我的怨念很弱，没办法掌控这具妖躯，只能一直潜伏在它的灵魂深处伺机而动。直到今日，我才得以占据上风，拥有了支配这具身体的能力。” 陆仞思索了一会儿，摆了摆手：“你也是个可怜之人，既然大仇得报，我今日且放你一条生路，以后别再回来了。” 老妪化作的黑猫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多谢陆爷。” 说完，她动作敏捷地跳上院墙，在夜色的掩护下朝远处遁去。 陆仞眯了眯眼睛：“站住，你刚才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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