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家！”郑橘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无赖。 顾永安无奈的劝着：“出来一趟，总得把货给卖完啊。” 郑橘子委屈极了：“怎么还没卖完？” 旁边的顾长安没见过这样的郑橘子，就觉得这样年纪的小姑娘这样才可爱，以前跟她说话，他总觉得自己蠢，“快了，快了。” 郑橘子嘟着嘴：“我明天不来了。” 顾永安心里无语，嘴上道：“你是我们的吉祥物，你不来不行。” 还真是吉祥物？ 早上的三个商贩又围了过来，这次他们一家要定一万条，展区又有几个商家也要订货。 虽然按照比例盈利并不高，但一条裤子就能赚11块，比5块钱的裤子卖10块赚得多一倍。 重点是这裤子太好卖了，不但裤子卖得好，连带他们衣服都卖得快，简直就是赚麻了。 顾永安做梦都想不到，还能做同行的生意，就算是经销商也不是这么拿货的，这健美裤是真的受欢迎。 几人疲惫的回到家，将几个商贩要的货给了，收了钱才回到屋里。 屋里此刻坐了不少人。 打劫？一个都不认识，郑橘子感觉不太妙。 顾家兄弟先开口了：“外公、外婆、大舅、二舅妈。” 这些都是顾永安的亲人？ 外公胡须花白，表情严肃，一看就是很严肃的那种，身上有种让人不敢轻视的气质，正是杨洪涛。 他身边那位穿旗袍的老人，眼角有着浅浅的皱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都让人觉得她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大舅跟顾永年有五分相像，跟他爸一样很严肃，二舅妈倒是很热情：“回来了，看你这样子，今天没少受累吧？” 两边人看起来就很生疏，说话很客气，一点都不像是外公和外孙的关系。 倒是那位二舅妈对健美裤赞不绝口，成了全场的氛围担当，郑橘子捧着西瓜坐在旁边听她唠嗑。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顾永安送的健美裤太好了，她们单位的人都想要。 没错，郑橘子让顾厂长去拜访亲人的时候给每个女性亲戚都送了一条健美裤，搞得顾厂长脸都不知道升了多少度才办成。 在自己家都怕丢人，在展会上还能开口？这是郑橘子制定的硬性任务。 顾永年也就是完成任务的水平，对二舅妈牛二梅的拉气氛要附和得僵硬：“二舅妈要是喜欢，我再送你几条。” 牛二梅摆了摆手，“我怎么好意思？你说多少钱一条，我跟你买。” 顾永年：“按规矩零售价是399元。” 牛二梅的脸色有点局促，“这么贵？” 顾永年终于找回一点自在：“你是我舅妈，要是自己要拿几条就是了。” 牛二梅脸色更不自然了，道：“也不都是自己要，主要是单位的人瞧了都说是好东西，托我问问还有没有。” 接着补充：“稍微有点多。” 顾永年想了想：“我这最低批发价是28块钱一条，但为了不坏规矩，还请舅妈拿了东西晚几天再给自己同事。” 那边杨洪涛冷哼一声：“卖条裤子还有规矩了？” 自己送人情还要低三下气了？深受郑橘子的影响，顾永安也是有脾气的人：“一万条才能有这样的批发价，我与会场所有销售商都收了押金，会展结束前零售价必须是399元。” 牛二梅听了倒没有任何的不悦，399元对她来说不算多贵的东西，但也不便宜，穿单位是真的有面子，就连以前与自己不对付的都问自己是哪里买的，想托自己买两条。 28块钱怎么算都比399块钱便宜不少，两家日常没啥走动，肯给个脸自己肯定要还个笑。 她也不知道老头子来干什么？人家来魔都提着礼品上门拜访礼数都很周全，哪怕是请帮忙也只是请帮忙租个场地而已，又不要家里给钱给权，没道理让他也跟那些孙辈一样在他面前伏低做小、百般顺从。 杨洪涛又哼了一声：“你们这是搞市场经济，是投机倒把。” 顾永年解释：“我这都是正规服装厂生产的，我们是国企。” 现在企业已经开始要自负盈亏了，他这是现代社会的好厂长，为了挽救厂子的生计绞尽脑汁。 杨洪涛……“就是你们这些人钻空子，才把市场搅得乱七八糟！” 郑橘子已经很累了，又吃了一块西瓜，继续看顾永安被骂成孙子。 顾长安捧了块瓜坐到郑橘子旁边，问：“你看得很起劲？” 郑橘子微微皱眉瞟了他一眼，“吃瓜就吃瓜，还管不住你的嘴！” 那边训孙子的人转过头来看着顾长安提问道：“长安，你觉得如果大家都讲究穿什么衣服、怎么打扮，说明社会什么问题。” 顾长安……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郑橘子插话道：“说明大家都能吃饱肚子，能够有时间和精力追求更好的生活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顾长安连忙附和，他们家橘子大人一级棒。 杨洪涛眉头紧皱，看起来很不满郑橘子的插话，“那我问你，这和旧社会资本家的太太小姐有什么区别？” 郑橘子坦然道：“当然不一样，旧社会只有权贵阶级才能打扮自己，老百姓日常就只能为了不饿死奔波劳碌，现在大家都能靠自己的双手来让自己获得更好的生活，吃饱肚子了还能选择精神生活。” 这话从个小孩子嘴里说出来，杨洪涛还真被堵住了。 杨洪涛看不惯这种行为，但还真不能说她不对。 他觉得健美裤这种东西跟工人阶级就不对调，但大伙就是喜欢啊。 明明是思想被侵蚀的腐朽，反而成了精神生活了？ 郑橘子撇了撇嘴，带着小孩子不满问道：“全国经济大发展是必然趋势，市场就在那里，我们不占领就会有别人占领，顾叔叔是响应国家政策，为推动国家的经济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你不是该表扬他吗？为什么看起来还那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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