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救人

有些人不大好的话憋在心里不说出来或许就那样太平无事的过去了，但有人偏偏就喜欢把不太好的话说出来，说出来便成了真。周小剑就是这种人，好的不灵坏的灵。 原本还看不到真容的红毛血熊在周小剑的碎碎念中腾空出现，犹如神熊天降一般，从那条通往裂龙腹地的谷道中跳出来，足足跳了四丈远，庞大的身躯重重的落在这片方圆不过一里的开阔地上。 周小剑隐隐感觉到脚下的地轻微的晃动了一阵，咂咂舌，这如何跑的过它？ 红毛血熊四足稳稳落在地上，力道所致，如狂风骤起，将地上的沙尘掀起一丈来高，被气浪激起的升空的沙尘好似一阵别样的浓雾，将红毛血熊粗壮的四肢遮掩住，乍看之下真有天熊临世之感。 如此神威震撼，离的近的几个身体不够结实，正气稍弱的真宗门门人当场被震出内伤，多人嘴角渗出丝丝血迹，更有两人体质过弱，吐了几口大血，强行支撑不让自己倒下。 红毛血熊本就嗜血成性，闻到血腥味，更加狂躁，四足伏地朝血腥味冲撞过去。 听到撼天震地的声响，忙着往谷外逃命的周小剑终究还是没忍住回头望一眼。 “快逃啊！”周小剑情急之下，忍不住大喊。 金义冷脸令道：“布网！” 令到如山倒，真宗门门人将手中粗实铁链有条不絮的扔出去，他们自然是要将粗实铁链扔过红毛血熊，让对面的师兄弟们接住，形成一张由粗实铁链组成的网罩在红毛血熊身，计划以人多的优势聚众人之力将其制服。 “不要管他们。”蓝背感觉到周小剑已经回头观望，转身朝周小剑喝道，“剑儿，走！” 周小剑也知此时身处险境，虽然是跟着蓝背逃命，却是三步一回头，五步一转身，甚是好奇的观望那头狂躁的红毛血熊。 只见沙尘飞扬中的巨熊好似一团巨大的天火，在迷雾般的沙尘中时而朝前俯扑，时而挥足横扫，伴随着震耳的咆哮怒吼，追击布铁链网围捉自己的真宗门门人。 不过片刻，狭小的谷中空地上空布满了飞扬的尘沙，沙石盖天，除了能看到那一团火焰一般红的巨型红毛血熊外，那些布阵捉熊的真宗门门人一个也看不到。 偶尔能听到金义那微弱的声音在红毛血熊的咆哮声中时强时弱，再过的一会便再也没听到金义的命令声。 “这还怎么捉？熊都看不到。”周小剑摇头道，尘土已经朝谷口方向漫布飞来，忙又发足狂奔，尽快出谷。 蓝背稍住，等周小剑跑到自己前面，一直守着跟在周小剑身后，与他保持一丈左右的距离。不时的回头查看红毛血熊的动静。虽然没看到红毛血熊朝这边过来，但因特殊的环境，漫天弥漫的尘土却已经逼近，甚至已经飘到了前头。 蓝背知道一刻也不能停留了，一旦飞尘铺天盖地的弥漫过来，不仅不方便出谷，更有可能因吸入太多飞尘而窒息致死。 忽然漫天的沙尘里传来一句“蓝大爷，救救二少主”的声音。 蓝背只是心动了一下，并未停下。他很清楚以自己的实力是无法与这头体型巨大的红毛血熊抗衡，但若是只将金义救出来却勉强可以。但这些真宗门人是自己找死，不值得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们。 何况自己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全周小剑的安危。 蓝背没有停下，但周小剑却停了下来，转身面向漫天扑来的飞尘走沙。很突然的站定，若不是蓝背身手敏捷，反应够快，必然会将突然停下来的周小剑撞倒。 周小剑转过身，望向已经是漫天尘土的开阔地，道：“蓝大爷，救他一救吧。日后行商到西门府境内也能长个脸。” 蓝背点头道：“是这个理。”却站着不动。 周小剑急了，道：“蓝大爷，蓝大爷，蓝大爷。再不动手，我就亲自动手了。” 蓝背朝周小剑看去，笑道：“想死便去。你还不如金义那小子。” 蓝背只是实话实说，周小剑却当成了激将法。哼也不哼一声，撒腿便往谷里冲，眨眼就冲到了已经逼过来的飞扬的尘土里，待蓝背反应过来追过去时，已经连周小剑模糊的身影都看不到。 急的蓝背又把白金点睛枪拿到手中，疾步冲进飞扬的尘土里寻找周小剑。 “蓝大爷，教你个法子，用衣布将口鼻捂住，不然等会口鼻里全是土。”周小剑一冲到尘土里就后悔了，不仅分不清方向，而且口鼻里全是土，幸好急中生智从衣服上撕了块布把口鼻捂住，这才好些。还不忘提醒蓝背。 蓝背听声辨位，直朝周小剑声音发出的地方走，边走边撕衣布遮掩住口鼻边喊：“剑儿，朝我的声音走，金义我去救，你先出谷。” 周小剑原本只是意气用事，不用想都知道蓝背会在自己折回来后跟着来，想着只要蓝背一进来答应去救金义，自己便可折返回去，反正谷道这么宽，真宗门那些被红毛血熊打的鬼哭狼嚎的声音能盖住自己的脚步声。可谁知进来后，不仅呼吸困难，转身往回走想要出谷却发现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好像路突然变了一般，一直走不到尽头。 尤其是眼睛也开始因尘土过于浓厚，使的眼睛难以睁开，极为难受。一旦睁开，飞尘便如飞蛾扑火般飘入眼中，既难受干涩，又不敢揉按。只好闭着眼睛大叫“师父救我师父救我”，最后更是直呼“蓝大爷救命”。 只是还没等到蓝背来搭救自己，却先遇到了被红毛血熊拍断了腿的金义。 终究还是自己救了金义，那师父岂不是白冲进来了？ 当时周小剑边走边喊蓝背救命，但因沙尘实在太浓，只叫了数句，同时吸入太多飞尘，嗓子便嘶哑喊不出话，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只得凭记忆摸索“返回”。但走了不久便发觉不对劲，时不时的被绊一下，有时甚至绊倒在地。 虽然周小剑第一次到裂龙谷入口，但事先却特意看过这里的地形，整个谷里都是平坦如水面，地上全是沙土，根本没有石头，不可能绊倒自己。 直到又一次被绊倒后，金义的惨叫声从地面传来，才知原来一路绊倒自己的居然是真宗门门人的尸体。之后，周小剑才从金义口中得知，那些并不是完整的尸体，而是被发狂的红毛血熊撕裂真宗门门人的残肢废体。 周小剑不禁感叹，蓝背终究还是老江湖，自己不该冲动。但为时已晚，悔之无用。幸而找到了金义，便先从他身上撕了块布，将他整个头都包住，免得他未死于红毛血熊掌中，反而死在飞扬的尘土里。 好像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在碰巧找到重伤的金义后，连话都没力气说的金义给周小剑指了条明路，在离金义不过五步的一个已经被红毛血熊撕成两半的真宗门门人身上有一个囊酒。 真是救命的酒。 周小剑用那一袋酒浸湿一块拍了又拍的新撕下来的衣服，又冲洗了一下眼睛，才将浸过酒的布蒙在自己和金义的脸上，把耳朵、鼻子、嘴全捂住，如果不是为了能看路，他连眼睛都蒙上。但眼睛其实也用不到，在这漫天弥漫的尘土中全凭运气。 周小剑酒量不行，所以极少喝酒。而且闻哲有规定，行商途中不能喝酒，喝酒容易坏事，回府后随便怎么喝都行。不过蓝背酒量极好，跟他的枪法一样，在八大行商中一样有名。 蓝背曾很严肃认真的跟周小剑说，教他武功可以，但也要跟着他学喝酒。 周小剑点头答应了，但最后蓝背自己主动改变了主意，说周小剑不是喝酒的料，学武的天赋却比喝酒强，但也只是中上而已。所以传授了一套《断掌掌》给他，据说是魔国的武学，练这套武功的人有先天优势，而周小剑就有先天优势，而且周小剑确实练的不错。至于周小剑有什么先天优势，蓝背并没有明说，而是说自己凭感觉。 “背着我一起出去，我分的清方位。”金义用尽了力气才顺利说完这句话。 周小剑不管，金义说认得就认得，反正自己是来救金义的。将金义背上才发现金义不仅腿断了半截，还少了条胳膊。但这个时候顾不得许多，直言道：“不要说东西南北中，要往哪走你就指哪，我就按你手指指的方向走，指哪走哪。” 金义趴在周小剑背上，完好的那条胳膊从周小剑肩膀上垂下，双眼微张，不死不活的样子。垂在周小剑胸前的手总是在关键时刻微微一抬，就算是给周小剑指明方向了。 期间周小剑一度怀疑金义是乱指一通，颇有后悔之意。 在浓浓的尘沙中如无头苍蝇一样行了半刻钟，越走四周越安静，连红毛血熊的咆哮声都越来越细微了。蒙在脸上的布料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土。周小剑从金义身上撕了两块布，用酒浸湿，换下原先蒙在脸上的布，继续在金义的指引下往谷口外走。 “歇、歇一下……”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金义突然叫周小剑。 周小剑是练过武的人，也时常跟随闻哲行商，所以并不累，即便背着个人，何况还是个缺胳膊少腿的人。 不知道金义为什么要让自己歇息，周小剑权当做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走。走了十来步，见金义没再给自己指路，这才停下来，把金义小心的放到地上，自己也坐到地上。拿起别在腰上的酒囊，小心的喝了一口，咂巴咂巴嘴，有些烧喉，却也润喉。自我感觉能叫出声来了，便准备大声呼叫蓝背，才叫了一声便发觉喉咙还是干涩，不能大声呼叫，气的往地上狠狠的砸了一拳。 抬手准备砸第二拳时，隐隐发现刚刚砸过的地方居然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在浓厚的尘土里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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