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一根断指

蓝背与闻哲两突如其来的自裁让在场的人无不感到惊讶。尤其是蓝背，以他的身手，就这般死了，实在可惜。但却也保住了他的一世英雄。 金况走到已死的闻哲身边，用脚踢了踢，一脸不屑的道：“真死了啊？”又朝闻夫人、周小剑、闻箬、闻启四人的尸体走去，蹲下来，将手放在闻箬、闻启两人的鼻孔前，试了又试，又把无毒派项安叫下来，让他来确认闻箬、闻启是否真死。 项安走来，示意金况等人退开，朝闻夫人等四具尸体的脸上一挥手，一手白色粉末从手中撒落，白色粉末均匀落在四具尸体脸上，本以惨白的脸更显惨白，道：“稍等片刻，不死也死了。” 金况朝其他人吩咐道：“再去搜，务必要把地仙珠和玉叶金珠搜出来。”又朝金怜道：“怜儿，你能不能找到闻哲幼子？” 金怜指着闻箬、闻启的尸首道：“这两个便是，只不过他们并非鬼族，而是怪族。” 金况等人听闻又是惊讶不已，金况看着已无呼吸的闻箬、闻启惋惜道：“难怪长的如此之快，才不过四、五日，便与六、七岁孩童一般身高了。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啊。” 过了片刻，项安道：“死透了。” 金况朝闻夫人等人尸体脸上看去，除了比先前更显惨白外，别无他异，项安撒在上面的白色粉末依然在他们脸上，问道：“你刚刚撒的是什么？” “毒药。”项安道，他似乎是想告诉金况，自己是无毒派，不仅会解毒，更会用毒。 金况有些意外，木讷的点点头，连说了三四个“好”，也不再追问这毒叫什么名字，带着众人走到闻府客厅，坐到主座上等大家搜寻地仙珠和玉叶金珠的结果。 等了两刻钟，依然没有结果。 金怜道：“爹，应该都给那两个怪吃了，否则也不会长的如此之快。” 金况看着金怜，又朝项安问道：“项安，你说怜儿说的有没有道理？” 项安摇头反对，“倘若是让两个怪吃了玉叶金珠，再毒的毒药也无用。吞了玉叶金珠之人，百毒不侵。但有可能是吞了地仙珠才长的如此迅猛。” 玉叶金珠能化解天下之毒，这个金况自然是知道的。而闻箬、闻启既然能被毒死，那必然是没有吃玉叶金珠，反倒是项安说的更有道理。至于为何找不到玉叶金珠，也不难猜测，两个幼子分食地仙珠，那玉叶金珠肯定是给周小剑吃了。 金况如此猜想，又是一阵惋惜，低头看着桌子，摇头晃脑道：“可惜可惜，浪费浪费，失算失算。” 按照金况的计划，是要在闻府将地仙珠和玉叶金珠拿回去的，毕竟那只是自己的诱饵。谁知闻哲居然毫不客气的笑纳了。现在虽然灭了闻氏一门，但自己亏的血本无回。比之闻府这些人，地仙珠可是这次计划的主要角色，早知如此，便不用地仙珠做饵，只用玉叶金珠做饵了。 金况长叹一声，带着众人走出闻府，站在闻府大门前，朝大街上围观的平民百姓看了一会，颇有几分官府巡视的味道，神情颇为得意。 坐进自己的车轿后，下令道：“将这些尸体送到东门府里去，算是借她的熊算的利息。” 金耻答应，自派人去处理，自己则带着真宗门门人和前来帮手的庄霞等人跟在金况车轿后，回设在南门府里的真宗门分门。 金况带着一干人离开闻府后，围在闻府大门外看热闹的人并没有趁乱进闻府哄抢财物。一是闻哲一家向来恩惠街坊邻居，今日突遭灭门之祸，周围街坊邻居也都为其抱不平，却又敢怒也不敢言，更不敢前上动手。二来是畏惧真宗门，金况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话要将闻府尸骸送到东门府，必会留手下来打理，甚至暗中观察是否留有活口，纵有人想要进闻府抢夺财物，也不敢在此时进去。 闻府惨遭灭门的事已经在附近传开。家住闻府不远乔反、申立两人早在蓝背发射闻商所独有的信号烟花后，便各自从家中赶回闻府，但老远便看到了真宗门将闻府团团围困，不敢靠近，乔装打扮了一番，混在人群里暗中观察。直到金况等人离开闻府，乔反、申立方才与人群一起，挤在闻府大门前往里看，却依旧不敢进去。 住在离闻府不远的其他闻商成员也有看到蓝背发射的信号烟花，也都或早或晚的来到闻府附近，却也跟乔反、申立一样，只敢远观，未敢靠近。 众人正看着，街头来了五六辆马车，赶马的都身穿真宗门的服装，一辆马车上三个人，一个赶马，两个坐在后边车板上，这是金耻安排来托运闻府尸首送往东门府的。 马车依次停在闻府大门前，除了赶马的，其他两人到府里将尸首搬到马车上，一辆马车装十来具尸首，叠了两层。 当见到闻哲等人的尸首被搬到马车上，围观的人也纷纷为闻哲一家抱不平，什么好人无好报啊，金况真是心肠狠毒啊，真宗门早晚会遭报应之类的话。 乔装藏在人群里的乔反、申立虽未汇合，却各自都在寻思如何将闻哲一家人的尸首抢来简单埋葬，让他们死后免遭分尸之祸，也算是尽自己最后一份力。两人偷偷尾随搬运尸首的马车时互相认出了对方，两人既意外又惊喜，躲到僻静处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在偏远人少的地方动手。又跟了数里，以行商人经验，马上便确定了真宗门运尸队的路线，担心节外生枝，打草惊蛇，便不再继续跟下去，找了个小店安顿同时商议细节。 虽然只有两人，但乔反、申立二人很快就敲定了主意，决定待搬运尸体的车队出了南门府，到东门府境内动手。因为东门府地广人稀，即便将这十几个真宗门的人杀了，也未尝不可，以他们二人的身手，这十几个真宗门的人并不难对付。 即便是在白天，闻府大门上悬挂着的两盏灯笼依然泛着淡淡的红光，即便偶有大风吹的灯罩晃摆，也不曾熄灭。 在鬼国四府八野，除了离东门府最远的西门府及西野地区，其他二府及外野地区都与东门府接壤，甚至与东门府接壤的都城鬼域附近的尸体，都会有人抢着将他们运往东门府，时间一久便形成了一门生意。并不是因为东门府地广人稀便于埋葬，而是因为东门府中圈养着数十头巨型猛兽，这些猛兽食量极大，且多是以肉为食，此前在裂龙谷谷口出现的红毛血熊便是东门府圈养的。 而犯了死罪的囚徒，即便是离东门府最远的西门府，也会优先考虑将他们卖送到东门府让这些巨型猛兽生吞活咽。 运尸的马车出了城，丝毫不避讳车上的尸体，沿着官道一路向东前往东门府。 闻哲一家人的尸体都在第二辆的运尸的马车里，这倒不是这些运送尸体的真宗门的人可怜他们，有意将他们放在同一辆马车上，而是搬尸体的人本着先近后远的原则，先将离大门最近的那些仆人尸体搬到马车上，刚好堆满第一辆马车。 连安佑的双腿也不曾落下，摆在第一辆马车最上面，乍一看有些吓人。 还未出城时，安佑的那双腿便吓着了很多孩子，甚至有些胆小的大人看到那双腿，都吓的发愣。 闻箬、闻启的尸体摆在其他尸体上，倒是金耻特意让搬尸的人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让沿途看到的人明白，跟真宗门作对，不管老幼都得死。 周小剑的尸体刚好被闻箬、闻启压着，头依然偏向一边，搬尸的人并没有帮他把脖子扶正。闻哲、蓝背的尸体各在周小剑两边，闻夫人的尸体摆在闻箬、闻启中间，这是之前闻哲将他们摆好的，搬运尸体的人也没在意，一具一具的搬到马车上还跟原来的一样。 已到未时，从闻府出事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周小剑被扭脖子而死也过了一个时辰。 官道很平坦，但依旧颠簸，周小剑的手时不时的被颠的微微颤动。他左手的大拇指在重新落到马车的木板上时突然齐掌脱落，落在木板上，落在周小剑的手掌边。 而断指的伤口在大拇指脱落的同时，一圈极为亮眼的土黄色光圈在断指伤口处亮起，被赵二糖扭断的脖子也亮起一圈土黄色光圈。断指上的光圈顺着断指处往手臂方向移动，脖子上的光圈则顺着脖子由下往上缓缓移动。两处光圈移动相交为一处时，显的更为亮眼，断指慢慢生长出新的大拇指，扭断的脖子重新接合。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两处的土黄色光圈都消失不见，断指与扭断的脖子随即完全好如初。 周小剑也立刻转醒复活。 一指一命……命死指还…… 周小剑还未完全清醒的脑子里回荡着地仙李重也的话。 似是每个深睡转醒的人的第一件事便是猛然翻身，好似条件反射一样，周小剑也不例外。在脑子还未完全清醒过来，也猛的翻身，但因身上压着闻夫人等人的尸体，并没有翻身成功。狭小空间的压迫感让周小剑混沌般的脑子瞬间清醒。 周小剑动动手指，感应每一根手指的存在，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闻府，打一杆白金枪，地仙珠，玉叶金珠，闻箬、闻启，裂龙谷，红毛血熊…… “吾乃地仙李重也也。” “一指一命，九指九命。命死指还，还指再见……” 所有的事都想起来了，轮回道，飞机，公交车爆炸……前世今生，连一两岁时的事都想起来了。 复活了，真的复活了。 这是第一根断指吗？周小剑的手在马车的木板上摸索，摸到了那根脱落的大拇指，抓在手心，细细感受，心中喜道，对，没错，这就是第一根断指，已经没了的第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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