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姐儿的脚是天足，连着父母兄弟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 到了咱大明朝建朝那会，女人天足，不是家里太穷，就是没家教。</p>
皇后娘娘在的时候，当时还有一事发生，是皇上下令不让丐户女子缠足。</p>
这就跟皇后娘娘想下令禁止缠足的想法不一样，皇后娘娘不想跟皇上因为这些吵架。”</p>
“啊，这不是都不许么？一样的呀！”张欣冲口而出之后，又反应过来了，“丐户？贱籍？”</p>
“对，世子妃聪慧。这事老奴说过，世子妃听完就算可好？”</p>
吴尚宫到了这个岁数，生死看淡，也因为是当年的马皇后身边人，遇事敢说几句。</p>
“好的。埋心里。”</p>
张欣欣然应下。</p>
“那会皇上年轻，做事也不太讲究。后来跟皇后娘娘也说过后悔不该下这个令。</p>
当年打张士诚太费劲，皇上最后赢了的时候极生气，就把原来张士诚的旧部，编成丐户赶到了浙东那边。</p>
丐户也叫惰（堕）民，小百姓，就是贱籍里，最下等的那等。</p>
皇上还下令丐户里——男不许读书，女不许缠足，自相配偶，不得与良民通婚姻。</p>
这么些人都被赶过去了，原来当地的百姓不得已只能接收。</p>
可是不是丐户，单从面上也看不出来。</p>
兵痞子不讲道义，骗嫁骗娶的，都有。</p>
后来那附近的人家，只要是良民，有一个算一个都给自家闺女缠足，婚嫁先看对方家里的闺女脚大脚小，脚大不娶，防止错配。</p>
这事以讹传讹的，缠足就成了女子嫁人的第一个关卡，成了皇上让人缠足。</p>
本来前元那会，是有钱的大户人家给闺女缠足，或者那等声色场所的女子缠足。</p>
到了咱大明朝，连普通穷苦人家咬紧了牙关也得给闺女缠上，怕被当成贱民，怕女儿不好嫁人。</p>
最后也就是咱们宫里的女人得以通通放了足。</p>
缠足风气已成，皇上管得了宫里人，哪里管得住天下人。”</p>
吴尚宫说话的语调没有太多的起伏，可张欣却听出了很多无奈。</p>
有时候上位者一个无心之举，真的是会影响很多事情。</p>
张欣本就深有体会，这会体会还更深一层：</p>
“宫里这么些女官，还有宫女，原本说五年十年可返家的，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没有放出宫去？”</p>
“怪不得世子心悦世子妃，也愿意跟世子妃说话，”吴尚宫微笑点头，“差不多吧，都是大脚，岁数也大了。嫁人不好嫁，在家待着兄嫂也不一定乐意。皇后娘娘那会问过，都不愿意回。后来也就成了定例。”</p>
“那现在呢？吴尚宫初衷未改？”</p>
张欣又问。</p>
“老奴应该还能再伺候几年。”</p>
吴尚宫躬身做回应。</p>
“嗯？”</p>
张欣听出了话里的话。</p>
“老奴还有个弟弟。世子妃该歇了。”</p>
吴尚宫微笑着以不容反驳的语气终止主仆之间的对话。</p>
“哦，好，明天吴尚宫再跟我讲讲你的弟弟。”</p>
张欣也不纠结。</p>
今天一天又知道了好多以前不知道的事，充实得不得了。</p>
把眼睛一闭，数十个呼吸间，她就进入了甜甜的梦乡。</p>
吴尚宫立在边上，确定听到了张欣均匀的呼吸声，把床帘放好之后，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换上门口的挽袖进来值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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