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逾白收到江静檀返回边关的信,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坐镇边城演戏,交代了谢熹处理掉云秦军中的奸细后,便带着收集到的证据匆匆赶回国都。 他的计划已经接近尾声了,他要去定一个结局。 云秦王宫,偌大的寝殿内,彩绘涂凤的木梁四围,明黄色的幔帐垂落裹柱,碧绿的孔雀石穿成细密不规则的珠帘悬地,雕刻着古龙团凤的汉白玉垂穗高悬在幔帐中央。 一个青铜山水云纹博古炉放在床榻边,袅袅的轻烟从中升起,淡淡的草药味,这是用来给云秦君主缓解疼痛的。 周逾白坐在榻边,将最后一勺汤药喂进云秦王的口中,放下药碗,示意宫人下去。 云秦王平静地躺在那里,骨瘦嶙峋,被牵机毒折磨经年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一碗又一碗的汤药灌下去,能保持清醒已是难得,他必须活着,活到周逾白彻底扫清障碍,不再需要用君主名号行事的那天。 他的头发花白,焦黄的面色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死灰色,双眼凹陷,眼窝透着明显的黑色。 云秦王听完周逾白说的一切,真相比他想得更为残酷,胸膛稍大一点的起伏昭示着他难以掩饰的失落与痛苦。他的嘴唇干涩无比,蠕动一下, “归云,去做你想做的吧。父王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好。你长大了……”他艰难地从嗓子中挤出几个字,望着眼前成熟稳重的儿子,他很想伸手摸摸他的头,用尽全力只能抬起几根手指。 他扯出一个酸涩的笑,有些自嘲,云秦向来乱,他是争来的王位,他也曾经征战沙场,斩杀敌将,如今却是连给自己的儿子一个拥抱都做不到。 “归云啊……快点结束吧。”父王要撑不住了啊……云秦王咳嗽一声,一股腥咸的液体从嗓子里涌出,从嘴角淌落。 满床血污…… 周逾白熟练地擦拭着,握住父王的手。他无法点头,也无法回应一句“好。” 他会加快进度,解决一切,他不愿让父亲受更多的苦,可是此刻,他就是无法答应一句。因为那样,就意味着,他要接受自己将失去父亲。 周逾白望着和自己父亲一模一样的脸,五味杂陈,又或许是近乡情怯吧…… 他没见过父亲年迈的样子,因为没有机会,他离开在了自己五岁时。 云秦王咳完血,体力不支,在安神香的作用下陷入昏迷。 云秦的大臣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 上朝了,对他们而言,君王卧病在床,掌权的太子遇刺受伤,一直闭门修养,有事直接写奏章交去东宫。 虽说没什么参与感吧,但方便他们拉帮结派啊…… 所以当他们接到明日上朝指令时,一个个都是晕头转向的,弈王召集谋士和党羽齐聚一堂。 “在下以为,太子殿下应当就是将养好了,上朝看看如今局势如何,依在下之见,我们照旧装傻充愣即可……” “臣所见略同啊……臣以为,咱们这位太子殿下想来让人摸不着头脑,不必担忧太多……” “是啊,我们行事如此缜密,除了三年前那次动静大了些,之后一直都隐藏的很好,应当不会被发现……” 一堆臣子扎堆讨论着,时不时抬头看两眼端坐在主位,面色阴沉的弈王。 “本王这个侄子啊,真是让人猜不透。诸位可别忘了,他行事,向来狠厉。” 不然也不会只剩下他一个王爷了。 众人想起周逾白的掌权风格,霎时间噤若寒蝉,而后又开始猜测着。 王府一夜,灯火通明。 第二日,天气阴阴沉沉的,空气是潮湿的,裹在人四周,很是不舒服。 大臣们纷纷赶往宣明殿。 周逾白坐在龙椅旁的位置上,黑袍上绣着蛟龙图样的玄纹,腰束月白祥云纹的腰封,乌黑的头发束起,戴着繁复的白玉冠,整个人矜贵又威严。 “诸位爱卿,近来可好啊……” “瞧着这模样,想来是过得不错的,你说是吗,兵部尚书?” 周逾白轻飘飘地将话引到一位大臣身上,眼神瞥过去,是带着冷意的笑,不进眼底。 “太子说笑了。臣近来就是正常处理手头的事,谈不上好与不好。”兵部尚书赶忙弯腰,恭敬拱手。 “哦,这样啊……那太尉呢?瞧着精神头挺好。” “臣近来不幸感染了风寒,方才将养好,多谢殿下关心。” “好的还挺快,都看不出来大病初愈呢……说起身体,皇叔近来可还好啊?” 周逾白一连点了两个和弈王一个阵营的官员,原本就有不少人心中惶惶,此时牵扯到弈王,局势一时紧张起来。 “承蒙殿下惦记,臣近来无恙。” “是吗?如此,孤就放心了。皇叔一会儿可千万别再故技重施,晕倒了……不过您也放心,侄儿备好了医官。” 弈王一方心里一紧,不少大臣不明所以,只见周逾白抬手将一沓纸扔到殿中,“诸位看看吧,我很期待你们的解释。” “弈王狼子野心,通敌叛国,筹划多年意图谋反,还有何可辩驳?” “臣冤枉!” “你冤枉?” “三年前二皇叔叛乱,实则是你找的替罪羊罢了。孤当时就在想,还没审呢,怎么二皇叔就死了,原来是被皇叔杀人灭口了啊。” “你早就想篡位了,一手操办了一切,三年前与北厉勾结,给父王和谢将军下牵机毒,两年前,暗中发动学子暴乱,逼死王后和太傅,又以失责为由将谢熹赶去边城,谢将军气急攻心,离开人世。你处心积虑想架空云秦,趁机上位。” “当真是个目光短浅蠢货,以为北厉会因此拥护你吗?你不觉得自己做的太顺利了吗?” “北厉早就想利用你来谋得云秦了,才在幕后做推手,而你很自大,上次计划失败后还一直和他们保持联系,他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往边关安插眼线了!差点坏了大事!” 又或者是,已经坏了大事,谢熹上辈子就是死于战场上被背叛,后路被切断,孤立无援。 “来人,将人押上来!” 进来的是弈王一直用来通信的线人。他跪在地上说着自己被指使所做的一切。 大臣大惊,纷纷跪在地上高呼。 “弈王罪该万死!”他们在想,若不是两年前周逾白的血腥手段,此时云秦可能已经归属于北厉了。还是被弈王亲手送出去的。 弈王恶狠狠地看着在场的人,里面还有他的党羽。 “是!本王做了!本王活不成,你们也别想活!” “他们是活不了!”周逾白轻巧地截住弈王的话,“来人,将他们拿下!” 禁卫冲进来,将跪在地上的弈王曾经的追随者拉起来,押住。 “这些年,若不是你们从中阻挠,孤不会现在才拿出全部证据,揭开一切。你们,和他一起上路吧。云秦,不缺没脑子的重臣。” 这一天,云秦下了一场大雨,冲掉了刑场的血,将乱葬岗的泥土溅起,沾在了曾经的贵人身上。他们本该这样脏…… 云秦的雨,带走了笼罩三年的昏暗。太阳出来的那刻,云秦王被周逾白带到院子里,在久违的日光中,安静地离开了。 云秦和天齐的婚约继续,云秦出兵同天齐一同伐北厉。 谢熹被任命为骠骑大将军,掌虎符。待讨伐结束,是在边关还是回国都,去留自定。 又过了七日,江静檀骑在马上,远远地看着北厉的主营。 一路讨伐,一路胜利,他们打到了北厉的本营,这是最后一道防线,再往北,是他们的王都了。 巴图斯,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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