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盒子打开的瞬间,褒可青双眼微微睁大,瞬时便向一侧晕倒了过去。 “芸娘”伸出左手将褒可青揽入了怀中,将右手中的锦盒向赶来的小松砸了过去,锦盒内有一根毒针顺势飞向了小松。 陆炳身后的“张岑成”将手中的三柄飞刀立刻飞向了陆炳,陆炳察觉杀气的瞬间,扭转周身的同时抽剑抵挡,“丁零当啷”一阵响动中有一声闷哼声。 “唰唰唰”,五条黑色身影出现在空地上,却未料,下一刻另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场地一时刀光剑影、混乱不堪。 “砰!”的一声,“芸娘”处一团白烟浮起,当陆炳斩杀了“张岑成”,赶过来时,白烟已消散,此处已无“芸娘”与褒可青的身影。 “主子”,疾速飞来的小松低喃了一句,随即转身与陆炳一起杀向了敌人。 两刻钟后,陆炳喘着粗气坐在一旁,由地水帮自己处理肩膀上因最开始那把飞刀扎中的伤口,看前方跪着的两个黑衣人,黑衣人的同伴都已身死。 “首领,墨松中了毒针,晕了”,天水查探了下倒地的墨松和锦盒后,回来禀道。 经过检查,墨松应于初时不慎中了毒针,他却毫不理会毒素,直接运用内力杀向黑衣人们,加速了毒液运转。 天水给墨松及陆炳服用了主子给的保护心脉的药物,免得毒素侵入心脉,此时纯阳正坐在树下给墨松传输内力逼毒。 “先将其中一人的四肢筋骨全部敲断”,陆炳语气平淡地吩咐。 “喏”,天水领命,随即转身走至左边的黑衣人,此时黑衣人周身穴道被点,无法动弹,也无法张口。 天水动作利落地“嘭嘭”四声,只见跪着的黑衣人瞬间两眼翻白、瘫倒在地。 “只给你一次机会,说”,陆炳看向右侧的黑衣人。 陆炳话落,天水食指与中指并拢,向黑衣人的脖颈处点去。 “我说,我说,我是”,话尚未说出口,黑衣人突然口吐黑血,向一旁倒去。 天水皱眉,蹲身探脉检查,抬头对着脸色已变样的陆炳摇了摇头。 顷刻,左侧的黑衣人也口吐黑血,没了气息。 “真是够阴狠的,动手前便服了毒药,时间一到就发作”,陆炳脸色阴沉地看着地上那两具尸体。 天水自腰间拿出一张锦帕,向黑衣人嘴边靠近,抹了一点黑血,靠近鼻尖,闻了闻。 天水眯眼,这黑血中有一股刺鼻的腥味,其中夹杂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曼陀罗香气。 “是曼陀罗”,天水冷声道,他本就通些医理,跟随褒可青行医问药,也学了许多。 “是魔宫”,陆炳抬眸与天水对视一眼,他掌握着大夏内的各类情报,其中有一条便是魔宫秘药:恶魔之吻——曼陀罗。 魔宫使用这味密药控制门人,初时分三月服用三次,此后定期给予解药,不听话者,便中毒而亡,所以中毒者基本已都成为魔宫的核心人员。 此药无色无味,无论中毒者内力多高绝,未毒发前也感受不到任何异样,而医术圣手也很难察觉到对面人已中毒。 该秘药需定期服用解药,延缓毒发时间,服用解药的最迟临界点只有掌握解药的人知晓,解药只要迟上片刻,便会毒发身亡。 “天水、地水,听令”,陆炳摸了下已包扎好的肩膀,坐直身子。 “属下等听令”,天水、地水单膝下跪,低头恭敬说道。 “命尔等带领三十暗卫前去打探,将魔宫团团围住,等待陛下的命令,再抄了魔宫老巢。如果有主子的消息,第一时间回传”,陆炳沉声吩咐。 无论此次主子被抓是否与魔宫有关,这些黑衣人所中的毒物既然出自魔宫,那魔宫便脱不了干系。 “喏”,天水两人抱拳行礼后站起,自去放响炮通知其他暗卫。 陆炳起身,走向纯阳,弯身观察了下小松惨白的面容,问道:“如何?” “能留住一命,赶紧回京,找墨梅使者处理”,纯阳收回了紧贴小松后背的双手。 “那就启程”,陆炳当机立断,现在刻不容缓。 与此同时,京都李府芙蓉苑内 “你告诉爹,你做了什么?”李柏千怒火中烧,他不信朝堂上许多官员都不知道的事,京都市井内会突然流传起来。 “爹,您抓疼女儿了,您在说什么?女儿听不懂”,李宛蓉左手推拒李柏千的手,此时自己的右手腕正被他牢牢抓住。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如果真的是你做的,我们李家将死得很难看,无一人得到幸免”,李柏千眉头紧皱,直视着李宛蓉的眼睛。 “爹,您总得跟女儿说下发生了什么事吧?”看着李柏千越发着急的神色,李宛蓉却不以为意。 既然褒可青做的出来,而她只是将事实呈于天下,何错之有? “好,爹告诉你,近日京都疯传褒可青插手国事,今日谏官关正凡在太极殿上将此事呈报,并说”,李柏千猛地将李宛蓉的手腕甩至一旁,跺了几步后,转身看向正眼含兴趣之色的李宛蓉,声音低沉地说道:“女主乱国,将亡大夏江山”。 这也是关正凡死相凄惨的根本原因,他但凡只说一句市井内的流言,不说评语,他也不会死得如此惨烈。 见李柏千一直打量着自己,李宛蓉转眸,义正言辞地回道:“倒是忠义之士,女儿认为关谏官说的没错”。 “唉~你将此事想得太简单了,我的傻女儿。你的心思都在那深宫之中,你可知外面的天下有多大?人心有多深?那贵人为天下黎民又做了多少好事大事,你可知道?”李柏千叹气着摇了摇头。 民心二字看似飘渺虚无,但关键时刻,这两字的份量却是不止“千钧”。 今日太极殿上发生的一切将在日后彻底得广传天下,无论褒可青的出身有多么低微,无论她多逾矩插手国事,日后她都稳坐后位,大夏子民都将知道“褒可青”三个字,甚至会在家里摆上长明灯,祈求她长命百岁。 而那史书上,“褒可青”三个字必将占上一页。 “爹,你到底想说什么?”,李宛蓉眼底闪过一抹错愕,她从未见过他爹如此彷徨无措的样子。 “关正凡说完那句话后,便被拖出午门五马分尸了,尸体现依旧散落在那宽阔大道上,七天七夜后才会被人收拾”,李柏千觉得自己已无多少气力。 这一刻,他希望他的女儿跟他说的都是实话,此后他也准备告老还乡,带着女儿宛蓉、儿子传雄回乡颐养天年,不想再因为女儿那不该有的心思而提心吊胆。 “陛下如此做,不是反而坐实了褒可青祸国么?”李宛蓉不解,自古不可擅杀言官,今日因为说了这样的话就动手,那褒可青如何再能上位。 “说你蠢,你还不信”,李柏千好笑地摇摇头,看向门外迷蒙的夜空,近日马上便会有一场大雨。 “今日建议取消封后典礼的吏部主官司马高被贬为朔州一小县令耳,而那些附议的官员均连降三级。但是,除了吏部,五部主官均力主贵人为皇后,只因为”。 李柏千的声音停顿了下,缓缓转头看向脸色越来越阴沉的李宛蓉:“贵人曾多次在民生大事上力挽狂澜,在军事上多出奇略,而且对弱者仁善、对谋逆者的旁支留有余地。宛蓉啊宛蓉,你可知圣上今日说了什么?只要找到幕后主使,将诛她九族!” 话音落,李宛蓉瞬间转身,不让李柏千看到她眼底的惧意,慢慢挪步往里屋走去,极力平稳心神道:“爹,时辰不早了,女儿先去歇息了”。 几息刚过,“啪!”的一声,那是外间桌上的瓷器被扫落到地上的声音。 一刻钟后,厢房内,身着黑色长袍的青年男子再次出现。 “这是怎么了,如此惊怕?”血幽冥走近,将李宛蓉自然地抱进了怀里。 “可动手了?”李宛蓉感受到了骨子里的冷意,那是对元狩帝的惧怕。 这短短的时间里,她想起了她在夏宫中看到的那位帝王,冷血、嗜杀,以及他那些层出不穷的残忍手段。 在李宛蓉的眼里,元狩帝举手投足间魅力无边,但如果他那些手段使用在自己的身上,这是李宛蓉不敢想象的。 “算算时辰,应该已经动手了”,血幽冥无所谓地回道,魔宫本就是游走于世间的阴暗地带,不管杀谁都是杀。 李宛蓉的身子开始颤抖,将整个人藏进了血幽冥的怀里,似乎这样她才能得到一丝安全感。 “没事,死便死了,怕什么”,血幽冥柔声安慰道。 至于魔宫众人的生死,无所谓,反正自己与那老头子势同水火,真招来了帝王之怒,血流千里,自己也毫不在意。 过了不知多久,李宛蓉阴冷的声音自他怀中响起:“留她一命,毁她的容,让她眼不能识、口不能言,扔到那深宫最阴暗的角落里,如一只臭水沟里的耗子。那里有我的人,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这一刻,李宛蓉突然想通,既然做了,那便做到底,褒可青死了有什么意思,她要让褒可青在离元狩帝最近的地方过着最幽暗的日子,让她痛苦地活着,给李氏及其九族赎罪。 “参与的人都得死干净”,明明是最娇媚的声音,却带着深渊里传来的冷意。 “美人,本座都听你的”,血幽冥伸手解着李宛蓉的腰带,反正他今日过来除了想问下她是否需要亲自动手外,主要目的也是想再与她享受鱼水之欢。 果然不愧是当初最受宠的妃子,数日前的那一次之后,自己便念念不忘。 “你觉得妾身好看,还是她褒可青好看?”李宛蓉妩媚地摸着血幽冥的脸颊。 “你最好看”,说完,便在李宛蓉的娇笑声中,欺身而上。 一日后,京都养心殿,烛火通明 “陛下”,养心殿前方的空地上,空气波动,墨竹单膝跪地。 闻声,元狩帝正书写的手停顿,将笔放回笔架,抬眸看向墨竹。 “陛下,首领急报,主子被人掳走了”,墨竹将脑袋低垂。 “谁做的?”元狩帝语气平淡,似乎并没有焦急之色,但那双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墨竹。 “留的活口在接受盘问时已毒发身亡,经天水辨别,判断是中了魔宫的秘药,恶魔之吻——曼陀罗,首领已派人前往魔宫查探”,随着上座传来的威压越来越重,墨竹垂在两侧的双手不禁握成拳头。 元狩帝收回目光,缓缓看向长桌上的奏折,几息之后,声音低沉:“叫周英滚过来”。 “喏”,墨竹如蒙大赦,起身消失不见。 半个时辰后,养心殿内 “微臣周英,叩见陛下”,京兆府府尹周英躬身行礼道。 “有何进展?”元狩帝站在窗边,负手遥望外面黑沉沉的夜空,今晚那轮明月被漫天的乌云遮盖住了。 “回禀陛下,此次流言自京都四茶坊流出,经派出的衙役核查,四茶坊乃江湖人士所创,目前尚未查到到底是谁为该茶坊幕后东家”,仅一天一夜,这是派出了京兆府内所有可以使用的人力才查到的初步线索。 “墨梅,去,天亮之前,朕要知道谁在搅动风云”,元狩帝头也不回地说道。 “喏”,未见到人影,周英听到一声应答后,便感觉到身旁空气中一阵的波动,神色更加小心翼翼。 “陛下,微臣反复思索,对方此次应是为攻讦贵人而设的局,是否需要加强人手保护贵人”,阴谋诡计,审讯查案,周英信手拈来。 那日出了太极殿后,他便觉察出不对劲了。 几息之后,只听背对着自己的帝王说道:“下去吧”。 这一夜,养心殿的烛火未灭,一个身影一直伫立在窗边,看着窗外愈发黑沉的夜空。 直到黎明之际,“轰隆隆”一声惊雷划破了天际,在带来一线光亮之时,天下起了暴雨。 “陛下,龙体要紧啊”,大监文泰双膝跪地,声音里尽是祈求之意。 却见眼前的帝王置若罔闻,任由窗外的雨水打进来,在龙袍上沾染点点湿润。 “陛下”,墨梅的身影单膝跪地出现在文泰身边。 “说”,元狩帝的声音古井无波。 “四茶坊乃魔宫安置在京都的联络点”,墨梅低头回道。 “给陆炳传令,让他亲自去趟魔宫,问对方想要什么,等事情了结后,让魔宫内的人全部死无葬身之地”,元狩帝的声音无丝毫波澜。 “喏”,墨梅应声离去。 “文泰,去,给周英传令,逮捕京都内的所有魔宫成员,严刑拷打,朕要他们身上全部的消息”,元狩帝魁梧挺拔的身姿一动不动。 “喏”,随着文泰的离去,养心殿内又见只剩元狩帝一人。 “无论怎样,你都要活着,可青”,元狩帝看着那九曲回廊外的磅礴大雨,声音极轻,似只有经过窗边的清风才能听到。 清风夹杂着雨水一路飘荡,来到了夏宫内一处破败宅院。 黑暗,看不到头的黑暗,以及疼痛,无休无止的疼痛。 明明睁开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明明还活着,却觉得自己已经被扒了皮,尤其是脸上,火辣辣般的疼。 “我在哪?”褒可青的脑海里出现了第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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