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p>
悦来客栈后，小院东厢房内。</p>
木床上怀抱双刀假寐的少女，突然睁开眼眸。</p>
“生既是死，死即为生~”</p>
“我好像……悟到了！”</p>
张雪顿时精神一震，毫无睡意。</p>
借着昏黄灯火。</p>
从床底下拉出一只木箱。</p>
将箱内物件全部拿出摆在木桌上。</p>
有如意珍珠冠、彩绣凤凰花卉衣、黄底绣荷千层鞋，色彩极鲜极艳。</p>
有十来个青瓷盒，全是胭脂水粉。</p>
包括一套在洛州府买的红衣红鞋。</p>
凝视满桌艳丽衣裳，少女轻语道：“不是今天……”</p>
一刻钟后。</p>
张雪抱着白露、寒霜走出小院，来到某条青石街道尽头。</p>
望着眼前枝繁叶茂的古柳。</p>
沉吟了一小会，张雪跃上柳树。</p>
很快便攀至树顶处。</p>
少女跨骑树杈，腾出双手，利索解下缠绕于手腕处的两根红色绸带。</p>
随即将白露、寒霜绑系于垂枝上。</p>
下树以后，她抬头望去。</p>
双刀掩映万条垂柳之间，极难发现。</p>
此时，夜空中的明月已然西斜。</p>
时辰约莫丑时将尽。</p>
八月十四早过。</p>
而今。</p>
已是八月十五。</p>
中秋至。</p>
……</p>
元灵九年。</p>
八月十五。</p>
中秋节。</p>
一大早镇北王府丫鬟，便给张雪送来满满一篮子月饼。</p>
张雪与九儿没吃，她谨记师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教诲。</p>
朝阳初升之际。</p>
张雪和九儿离开拒仙城，来到三军大营。</p>
连绵成片的营帐，打鼾声此起彼伏。</p>
校场上已是戏台高筑。</p>
张雪登台，环视四周，神情极为复杂。</p>
“九儿姐姐，六年前的中秋夜，那天军营内，百万兵卒欢庆节日。”</p>
“那天他们推杯换盏，吃着人肉。”</p>
“小雨在锅中，我在营房内。”</p>
“九儿姐姐，六年了！”</p>
“如果没有师父，我真不知该怎样活下去。”</p>
九儿轻轻握住少女冰凉手掌。</p>
“丫头，你师父，还有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p>
脚步声由远而近。</p>
两女转身望去。</p>
却见一位佝偻着背脊的兵卒上来高台。</p>
冲张雪笑了笑后，自我介绍的同时询问道：“在下张庆荣，不知这戏台姑娘可否满意？”</p>
张雪回以微笑，道：“很满意，谢谢张大哥。”</p>
“对了张大哥，两日前的第五轮国战缘何未开战？”</p>
“大哥是否知悉具体原因？”</p>
张庆荣也不隐瞒，“王爷与我们说，他很快便会与云梦国师签订不战之约。”</p>
“战争要结束了！”</p>
“我们要回家了！”</p>
“不怕姑娘笑话，这两个月来，我天天梦到我家囡囡。”</p>
“从未想过能活着回去。”</p>
男人犹豫了一小会，冲苍雪抱拳躬身道：“多谢姑娘四次救命之恩。”</p>
张雪好奇道：“张大哥，囡囡是你娘子吗？”</p>
张庆荣摇摇头：“是我大女儿。”</p>
“我张家世世代代皆为军户，此次北上拒仙城的盘缠是卖了囡囡才得来的。”</p>
张雪不禁想起了娘亲。</p>
当初那么苦，娘亲从未想过要卖自己和小雨。</p>
“张大哥，囡囡去大户人家做丫鬟了吗？”</p>
张庆荣：“不是。”</p>
“明面上的卖家是萧成萧大人府上一位武道侍从。”</p>
“萧大人乃王爷麾下八百武道亲卫军之一，与我是同镇人。”</p>
“实则真正买家就是萧大人自己。”</p>
“他在县上开了一家青楼。”</p>
竟把女儿卖作青楼妓？！</p>
张雪并未感到惊讶，只是静静听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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