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就有下头人来说，陆老太太给济南城中的纪家老太太留下来用晚膳了，要很晚才能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大爷立即就差人告诉了陆二奶奶。 陆二奶奶吩咐：“今日晚膳一人一份，送到各位姑娘房中。都打起精神伺候，不能有一丁点疏忽。” 她不放心，还带了人，亲自去一层的厨房盯着。 大爷跟着进来：“底下有我呢！不会有事的。” 陆二奶奶笑道：“嗯。我仔细一点。” 小心一点总没错。 这会子陆老太太不在，就怕有人起了坏念头，做出点什么事。 只要有人做了，那么就是很不好的。 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大爷道：“厨房这边烟大，熏到了就不好了。” 陆二奶奶笑道：“没事儿。我小时候也是烧锅的。再者，我是做嫂嫂的，照顾好小姑子们的饮食起居本来就是我份内之事。” 她的神色温柔，没有对厨房一丝一毫的嫌弃，甚至自个动手做了汤羹。 大爷在一边看了，不由地心动。 陆二奶奶做好了汤羹，双手捧着碗，举过秀眉，屈膝行礼，温柔地道：“大哥，请您品尝一下。许久未做了。也不知道怎么样？” 大爷神色也跟着温柔起来，双手接过：“不用那么客气的。我尝尝看。” 他尝了一口，是家常的味道。 大爷心里一暖。 他的妻子，陆大奶奶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根本没空细致地照料他的生活。这样的事，陆大奶奶从没有做过。 其实，最初他们新婚的时候，陆大奶奶也没有做。 她是高门大户的姑娘，心高气傲，总是嫌弃厨房脏，是不愿意去踏足的。 这里有不足，那里会补上。 原本大爷指望娶到陆大奶奶，能走通陆大奶奶母家那条线，然后快点被立为世子。 现在，八年都过去了。 他们家也不知道往陆大奶奶母家送了多少东西。 可他依然还只是大爷，而不是世子。 早知道，他就不结这门亲了。 这一刻，大爷已经全然忘记陆大奶奶兢兢业业在家操持家务的样子，忘了她辛辛苦苦生养两个儿子的样子，满心满眼都是陆二奶奶温柔的样子。 陆二奶奶看着下人们装好食盒，然后一个个将食盒送到每位姑娘房中。 她和姑娘们都叮嘱了：“夜里风大，就都不要出来了。” 能想到的，陆二奶奶都去想，生怕出点意外。 她要的就是这些姑娘平安。 偏偏陆竹溪不搭理她：“二嫂。你可是我亲嫂嫂。不帮着我就算了，怎么帮着一个外人。老太太不在，这么多人都听你的，你稍微授意一下，就能让那个姓孙的吃点苦！” “二嫂，你要是不帮我。我若是选不上，我肯定回家狠狠地告你的状。” “二哥房里可是有一堆小嫂嫂的。” “你要是帮我。我就在爹娘，还有二哥那替你说好话。” 陆二奶奶很为难，道：“三姑娘，你这不是为难我么？坏事是真的不能做的。” 陆竹溪气得不行：“你怎么回事？在家就是笨笨的。我看二哥房里的那些丫鬟们合伙让你没脸，你都不敢说什么。现在呢？一个外来的表姑娘在我们秦国公府的船上作威作福的。你也无动于衷！你是木头人啊！一点气性都没有！” 陆二奶奶道：“坏事不能干。干了会伤福气的。三姑娘，那些话，你快别说了。我听着就害怕。” 陆竹溪一跺脚：“你怎么那么胆小！一片树叶掉下来，砸到你头上，都能把你吓死！我怎么摊上你这么没用的嫂子！要是大嫂是我嫂子该多好！都不需要我出主意，要是她肯定就能把事情搞定啊！” “你看看，四姑娘后来在我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岁数都差不多大。她呢，吃穿用度就是比我们好一点！就比如一盘点心，她永远是最好的那个！我们都是她不要的，才轮到我们！这次好不容易因为大房的事，我才能有机会来！” “二嫂，你明不明白啊！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也是我们二房唯一的机会！你觉得二哥他们比起大哥怎么样？” “我们家爷这一辈里头，就是大哥最拔尖了！爷们比不过，我们就比姑娘们吧！我和四姑娘比，也就是多学了一些规矩！要不是之前的事闹开了，这会子站在这船上的是她，不是我。如果是她来，那么站在这里伺候老太太的人，是大嫂，也不是你。” “好不容易啊！二嫂，我们好不容易才能站在这里。结果，你倒好，帮我的事情一件都没做，本本分分地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干活。” “我就问你，你那么听老太太的话，能得到什么好处？你是二房的媳妇！她偏疼的是大房！什么事都是先顾着大房起的。” 陆竹溪看着陆二奶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胆小，榆木脑袋，要你有什么用！” 陆二奶奶轻轻地摇摇头，道：“这些我不懂。反正我只知道，人不能做坏事。三姑娘，很多事情，就是命该如此的。命里没有，不能强求。” 陆竹溪道：“二嫂，你信命，我不信！凭什么，每次都是要我来认命呢？” “我差在哪里？” “我不差啊！为什么是别人，不是我呢？” “那个孙福儿有什么？不就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么？其余也不行吧！论出身，孤女一个！聪明的话，也不见得吧！我看她读书才读到《论语》。” “这种人如果都能上，我太不服了！” 陆二奶奶叹气：“三姑娘。皇家选妃，看容貌看家世起啊。各家都是送最美的姑娘去参选的。” 那么多人一排五六个上前。各个都是官宦人家出身的，所以初选的太监不就是看容貌啊！不好看的，首先就给筛选下来了。 陆竹溪好好捯饬一下，也许还能过关。 要是她不收拾，只怕第一关选容姿的，都过不了。 所以，真的，没有陆竹溪想得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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