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来啊?”岳少阳一只手转着笔,身上还穿着来不及脱掉的作训服,看着姗姗来迟的林昊。 林昊放下书包,坐在岳少阳旁边,顺手把冰淇淋递给他说:“今天买冰淇淋的人有点多,排了会队。” “哟!给我买的?”岳少阳欣喜地接过有些融化的冰淇淋,挖了一勺塞进嘴里。 “果然香芋味还是经典啊。”岳少阳满意地咂咂嘴。 “这就吃上了?你套卷做完了吗?”林昊坐在他旁边。 “那当然,我这张英语卷子绝对七十分往上。”岳少阳胸有成竹地把卷子推到林昊面前。 林昊没说话只是用一种无奈的表情看着岳少阳。 “怎么你不信吗?”岳少阳有些心虚地挖了勺冰淇淋。 “没……那你先做数学吧。”林昊不忍心戳穿岳少阳的不自信。 教室里风扇在头顶吱呀转着,林昊的笔尖在纸张上发出沙沙声,原本都是些细微的声音,可在岳少阳那就仿佛山崩地裂一样,本来很得心应手的数学题都变成了一团乱麻。 在第五次捕捉到岳少阳偷瞄的目光后,林昊叹了口气放下笔,把改了一半的试卷推到岳少阳面前。 “嗯?改完了?我都跟你说我这次肯定能对很多吧!” 林昊没有说话,岳少阳便拿起试卷看了起来,那可真是随便乱写也不至于错那么多的地步。 “少阳……” 岳少阳面色凝重地盯着试卷:“昊昊,你说以我现在的状态,我会不会考不上了?” 林昊沉默地捧着已经化成水的冰淇淋杯,这段时间岳少阳的学习效率他都看在眼里,虽然每天叫着林昊一起学习,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坐下时书翻在哪页,走的时候还在哪页,他也不做别的事,只是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书发呆。 “可能吧……”林昊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岳少阳重重靠在靠背上,自嘲地笑了声:“你还真是直接啊。” “感觉你最近怪怪的。”林昊低声说着。 “你也别说我,你最近不也怪怪的吗?”岳少阳没由来的一句话让林昊有些疑惑。 “我?我哪里怪了?” 岳少阳眯着眼睛看着林昊说:“我总感觉你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不然为什么你每次接电话都背着我,而且你最近电话是不是有点多。” 林昊一听就知道岳少阳误会了,他坏笑着拍拍岳少阳的肩膀:“害!你看你想哪去了,都是我爸妈的电话,你还吃他们的醋哦。” “我……” 岳少阳话还没说完,林昊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林昊叹了口气,把手机拿到岳少阳面前:“看吧!我爸,我去接个电话。” 林昊拿着手机离开了教室,留下岳少阳一个人呆坐在安静的教室中,他靠着椅子,仰头看着天花板。 “我知道是你爸妈啊,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告诉我啊。” 而另一边林昊走到走廊尽头,收拾好心情接起电话。 “喂!儿子,你吃饭了吗?” 林昊看了眼时间有些无奈地说:“爸,这都九点了,怎么可能没吃饭?” “害,你看我这脑子,我是想问你今晚吃的啥好吃的?” “就食堂的饭菜而已。”林昊一边说一边摩挲着护栏。 “怎么不和同学出去吃啊?是不是钱不够了?” 林昊无奈地看着窗外:“钱够呢!今晚有课就在食堂随便吃了点。” “够就行,你别老呆在宿舍,多和同学出去玩玩,咱家虽然不像小岳家,但也不缺钱。” “怎么好好的突然说这个?我也没觉得你们在物质上有啥亏待我啊。”林昊闭着眼,拇指和小指按在太阳穴上。 林父却在电话那头长叹一口气:“可能我们也只在这方面算合格了。” “爸……” 林昊无奈地叹了口气,最近总是这样,两个人的交流总是从无聊的话题开始,最终又回到那件事上。 “没事了……你学习去吧,晚上早点睡。” “嗯,您也早点睡。” 挂了电话后林昊如释重负地靠在护栏上翻看着通话记录,几乎全是林家二老的电话,其中零星有几个岳少阳和郑辉明的。 林昊收拾好心情回到教室后发现岳少阳的位置上已经空空如也了,林昊有些恼怒地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刚才打完电话后奋斗了一天的手机就关机了。 “艹!” 林昊无奈地坐在位置上,发现岳少阳给自己留了字条,说他有急事又打不通自己的电话就先走了。 “什么玩意!”林昊把字条揉把揉把用力扔进垃圾桶,书包一甩随意搭在肩上就离开了教室。 可就在林昊走出教学楼时,看着前方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男生,身影似乎跟岳少阳有些相似,隐约间似乎也穿着迷彩服。刚才的恼怒霎时间烟消云散,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那人背后。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在这等我啊?”那人很明显吓了一跳,耳边的手机就这么顺着手臂掉了下来,还好林昊眼疾手快接住了。 可接住手机的那一刻,林昊懵了,这根本不是岳少阳的手机,要说的话,这应该是…… “学长,你吓我一跳。”郑辉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打你电话你怎么没接呢?” “额……手机没电了。”林昊尴尬地把手机还给郑辉明,“你在这等谁啊?” “还不是我室友,说学校这边新开了家烤冷面很好吃就想尝尝,结果买多了,正好听说你在这上自习,就想等你一块回去,顺便让你帮我解决了。” 林昊不好意思地看着那份香喷喷的烤冷面,用力咽了口唾沫:“这怎么好意思?你看你今天又是买冰淇淋又是买烤冷面的,我都感觉你才是学长了。” “害,对我哪有这么见外,这不是应该的嘛!要不是你的鼓励,我还不一定能考上x大。” 郑辉明不由分说地把烤冷面塞进林昊手里,还很自然地把他的包拿过来搭在肩上,两人一起踩着教学区安静的气氛走向宿舍。 “快尝尝,冷了就不好吃了。”林昊想把包拿回来,可是却被郑辉明很巧妙地把手转到烤冷面上。 林昊拗不过郑辉明,便小心翼翼地戳起一块放进嘴里,炙热的烤冷面在每一次咀嚼下,酱油鸡蛋以及火腿肠的香味都顺着牙齿流淌进口腔的每个角落。 “是好吃的。”林昊忍不住发出连连赞叹,“你尝尝吗?” “你要喂我吗?”郑辉明嬉皮笑脸地张开嘴巴,似乎在等着林昊的投喂。 “滚滚滚!要吃你自己戳一个,多大人了也不害羞。”林昊嫌弃地把东西收回来。 “那反正我对来说就只是学弟,学弟还不可以撒娇了?” 面对郑辉明的强词夺理,林昊做出一副呕吐的表情:“去你的吧!比我都高还跟我撒娇,这是你个大老爷们该说的话吗?” “那我就来说点大老爷们该说的话。” 郑辉明转过身两只手搭在林昊肩上,认真地看着林昊的眼睛,月光也很适时地照在郑辉明的脸上,林昊嘴里还含着东西,疑惑地看着郑辉明,仔细看看郑辉明确实挺帅的,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五官,微微下垂的眼角让他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亲和力。 “学长你怎么脸红了。”下一秒他脸上的坏笑却让林昊想给他一拳。 “你……有话快说!”林昊别过头,丝毫没注意到郑辉明得意的表情。 郑辉明两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边的明月说:“也没啥,就觉得今天的月色真美。” 嗯?这句话林昊好像在哪听过,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就这?”林昊疑惑地看着郑辉明。 “那不然你在期待什么?”郑辉明凑近林昊,微合的眼睛散发出审视的意味。 “额……”林昊一时语塞,是啊自己在期待什么? “擦擦嘴吧,你怎么吃个烤冷面能吃得满嘴都是。” 郑辉明嫌弃地给林昊递了张纸巾,林昊先是尴尬地用手摸了摸嘴角,发现手上确实泛起油光,才慌忙接过郑辉明的纸巾。 郑辉明把林昊手中空空如也的饭盒扔进垃圾桶后,他的脸上才露出沮丧的神情。 林昊见郑辉明在垃圾桶前一动不动,忍不住吐槽到:“你干嘛呢?好好的大小伙怎么还和垃圾桶沟通起感情来了。” “林昊,你会讨厌我吗?”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林昊不解地看着郑辉明。 “明明那天我有机会站出来,但我只是看着你被叔叔阿姨带走,我最近一直在想我那天要是勇敢一点挡在你面前,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林昊一手搭在郑辉明的肩上淡然地说到,“就像你置身水流中,你无法改变水流的方向,你站在我身前也无法改变我故事的走向,有些事情兜兜转转总是要面对的。” “那我可以做什么?”郑辉明握着林昊的肩膀。 林昊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书包拿过来背上后,轻描淡写地说:“不是所有事你都需要参与。” 林昊一个帅气的转身,可是下一秒却被狼狈地一拽撞在郑辉明的身上。 “这样够吗?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事了。” 对于林昊来说,郑辉明的拥抱很温暖,或许这也是这段时间以来唯一一个能算得上温馨的时刻,温馨到林昊甚至忘记把他推开。但是尽管如此,林昊却无法对郑辉明的拥抱做出任何回应,似乎总觉得欠缺了什么。 “谢谢你。”最终林昊说出道谢的话语时,他的双手依然垂在两侧。 在两人身后的黑影里,岳少阳正拿着同款烤冷面,不同的是里面的烤冷面肆无忌惮地钻出扭曲的饭盒,散落在岳少阳的手上。 岳少阳把那份烤冷面扔进垃圾桶,随意找了个卫生间不停地冲洗双手。 水流哗啦啦地响着,岳少阳攥紧双手逐渐弯下身子,五官也逐渐拧在一块。刚才是气愤吗?他恨不得冲上去给那小子打得满地找牙,可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却觉得这才是恋爱应该有的状态,两个人一起回宿舍,一起吃东西,一起度过艰难的时刻……但如此种种自己以后都无法给他。 “放弃吗?”岳少阳问自己,然而此刻他的脑海里竟然蹦出了李沉暮离开时的背影,自己一排长站在特种大队门前沮丧的神情。 想到这岳少阳缓缓站起身,看着自己身上严肃的作训服,他摸了把脸,额前的发梢上还挂着水珠。 岳少阳整了整帽子,严肃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希望你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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