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二）

北方的隆冬寒风凛冽，天气冷得厉害，泼在地面上的水早已成冰，直到中午了还没有开化。外出的人们都裹着厚厚的冬衣，用帽子把头蒙得严严实实，就连走路也要把手揣进兜里。雾蒙蒙的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要降下一场雪来，小花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压抑，有喘不出气的感觉。苏涛昨天的电话很突然，她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说好的不回来过年了，这又忽然返乡，事前竟然啥消息也不透露，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按说丈夫南方回来，她是要开车去火车站接他的，毕竟下了火车离老家还有十多公里的路程呢！可她心里不舒服，便打消了去接的念头。小花强压怒火，在家里窝着静等苏涛的归来。 小花的公公今天特意去赶了集，买回来了很多菜，还有一大块五花肉。一上午她的婆婆都在厨房忙活，还未到中午就早早地做好了一大锅熬菜。小花在她的卧室里就闻到了浓烈的香味，看起来他们是早知道苏涛今天要回家的。小花越想心里是越气，但她还是没有去问，就在房间里等着。 临近中午的时候，苏涛果然到家了。显然是从南方回来，他没有想到家里是这么的冷，穿的还是有些单薄，进到屋里还有些哆嗦。小花虽然还在气头上，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些可怜，赶忙从衣柜里给他找出了羽绒服丢给他。 “这么大人了，就不知道冷暖么？赶紧穿上吧！”小花没好气地说。 “还是媳妇你对我好！”苏涛赶忙穿上棉衣，“给，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好吃的，还有你喜欢的化妆品。”他说着，就把一兜东西塞给了小花。 “大老远的跑回来，你也不给你爸妈买点礼品？”小花问。 “那会少的了么？当然也有他们的了。”苏涛说着，指了指外边，“给他俩的都放外边屋里了。” 婆婆听到响动就赶紧跑过来了，“哎呀，小涛到家了啊！大锅菜我都熬好了，蒸馍也热了，小花恁俩赶紧出来吃饭吧！” 这时候，小花的公公也不知道从哪里转回家来了，婆婆已经把饭菜都端到了客厅，围着桌子一家人就开始吃饭。 “我也不是爱生气，更不是说你的不是，咱们都说好的你不回来过年了，这又跑回来了，招呼也不打一声到底是咋回事？”小花吃着就开火了。 “小花，咱吃饭里先不说这事吧！”苏涛道。 “哎呀，小花，你没听人家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么，今年疫情也结束了，不比往年了。”婆婆赶忙插话打圆场，“小涛也出去快一年了，回来看看咱们也好。” 小花听了就知道是他们事先沟通了的，就瞒着她这个刚过门不到一年的媳妇了。当然这她也能理解，毕竟人家是血缘关系，自己纯属外人罢了。 “就是回来也要事先说一声吧？”小花说，“起码得让我有个心里准备吧，这倒好，不声不哈地就回来了，快到家了才通知我，感情我就只配通报一下么？” “小花你也别太在意，都是怨我考虑不周，没有想到这些。”苏涛赶忙解释。 “啥考虑不周啊？是不是故意搞个突然袭击，好看看我是去哪里鬼混了没有？”小花开始发难了。 “小花，看你说到哪里去了。你妈我俩见天守着你呢，还不放心你么？哪会让小涛这样做呢！”公公在一旁说。 “爸妈，不是我愿意这样说，苏涛他这样做不就是不相信人么？”小花回说，“况且他这一回来啊，来回路费加上过年串门走亲戚得多花多少钱呢！还不如省了还房贷呢！” “小花啊，啥都别说了，小涛今年过年串亲戚的花销你妈我俩给他包了，给你们三千块钱差不多也就够了。恁妈我俩就是再紧张，也把这个钱给你们，放心吧。”公公说。 “是啊，过年里不都是图个团圆么！一家人乐呵乐呵多好啊，小花你也别再说了！”婆婆又说。 苏涛只是一个劲儿地闷头吃饭，自始至终都是只听不讲一声也不吭。小花心里本来就有气，看到公公婆婆都在帮腔，就更生气了。 “苏涛，你倒是说话啊，突然回来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我……”苏涛张口结舌，一时被小花逼问得不知道说啥才好。 苏涛其实心里很清楚，小花原本是和他商量好的不回家过年，一是为了节省，二来么明年开春也能早点干活，增加些收入还房贷。可以他爸妈却说让他回来，还说过年都不回来哪还像个家？又说小花整天不干活儿，就知道开直播，打扮得像个小妖精，也不知道是不是外边有人了，让他回来管管。眼下小花这样逼着问，他能怎么说？当然不能说是父母让他回来管她的吧！ “小花，你也别在问了，是你爸我们让他回来的。不是不相信你，看你整天开直播，和那么多男的打情骂俏的，这样谁能受得了？”婆婆等不及了，赶紧替儿子说话。 小花一听婆婆这样说，心里一阵酸楚，不由得伤心地流下泪来了。自己那样努力开直播，为的就是多卖货多挣佣金给家里增加收入。感情公婆当她是在网上打情骂俏，不务正业啊！正吃饭的她再也没有胃口了，感觉被极大地侮辱了一般放下碗筷，“呜呜呜”地哭着就跑回了房间，一下扑倒在床上蒙头哭个不停。 婆婆一看这情形，一下就乱了阵脚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还是公公冷静一点，赶紧骂了几声老伴，“你这疯婆子，咋能信口胡说呢！这可是咱们儿媳妇啊！”转脸又对愣着的苏涛说，“你个傻小子，还呆那儿干啥？还不赶快去劝劝你媳妇么！” 傻楞着的苏涛这才慌忙跑进房间里，在床边坐了下来。他轻轻地晃动着被子下面的小花，一个劲儿地说起好话来。 但无论他怎么解释和劝导，小花还是不停地在哭。她已经被伤及了自尊，内心委屈至极，或许只有尽情地哭才能缓解她承受的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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