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戏到别地儿去!”男人大跨步追出来,指着白言身后的女人大吼,“你给我进来!”
女人好不容易找到庇护,当然不愿进去,男人也没什么耐性,探身就要去捉,被浣溪一招擒拿手拖到一边。
“哪来的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男人虽然看上去笨重,身手却相当灵活,肩膀一扭,躲开浣溪的钳制,随即一个收身绕到白言身后,拽住自家女人的衣领就往门里拖,女人也顾不上什么脸面,手胡抓乱挠,谁知竟一把揪住了白言的发辫,死都不松手。
白言一时不查,咕咚一下被拽在了地上,因怕摔了怀里的孩子,双手没敢松开,因此后脑勺直接着地。
浣溪一看这情形,脾气上来了,上去就对男人使了大招,可惜还是被对方轻松躲了过去。
“松手!”混乱中,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半空中跃下,直接落到了男人面前。
男人看到来人是司马炎后,倏然松开妻子的后领,而那个妻子却仍然死拽着白言的头发不放,无奈之下,男人不得不踢一脚妻子,斥道:“松开,没听见啊。”
隔了好一会儿,那个女人才懦懦的松开白言的头发。
司马炎赶紧俯身查探地上的一大一小,“摔哪儿了?”见小女孩完整无恙后,把她扶到一边,手掌覆在白言的后颈上,没敢一下子就拉她起身,怕伤着。
白言镇定一下心神,先看了一眼小女孩的方向,随即才没好气的看一眼司马炎,“没事。”
司马炎手上一用力,这才敢扶她起身。
“不知道是弟妹,老弟你别见怪。”打老婆的男人如此对司马炎道。
“……”司马炎满腹怨气,却又无处可使,他家这个从小到大都没人敢动一根指头,瞧那女人手上的断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以后注意点,多大点事,还要动拳脚。”
浣溪的怒气还没宣泄,眼见司马炎扶着白言要走,忍不住喊了声大人。
司马炎给她使个眼色,这两口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管这闲事,“萧玉在山下拉东西,你去帮把手。”
找不到理由揍这个男人,无奈之下,浣溪只能狠狠跺一脚,忿忿的瞪一眼那个打老婆的男人,下山找萧玉。
白言则被司马炎带回小院,门一关,她这才忿忿甩开他的手,“送我回驿站。”今天这事都是拜他所赐,谁让他莫名其妙拉她们来这儿。
“天这么晚了,回去都大半夜了,明天再说吧。”司马炎想上前看她的后脑勺,却被她扭身闪过。
“再晚我也要走。”心有余悸,总感觉他也像那个男人一样。
“……”仔细审视一番她的神情,“被隔壁吓到了?”
“……”能不吓到嘛,打那么狠,哪是夫妻啊,分明是仇人。
“我想想办法,要不过两天咱们换间房?”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隔壁打老婆,却连累他承担后果。
“咱们?”他也住这里?
明白她的意思,忙解释道:“我住营里,没事不会上来。”
“……”努力平复一下心绪,好一阵儿才收回心神,“我们住驿站挺好的。”不知为什么,总感觉住驿站更安全一点。
“驿站我去看过,地方太小,你们两个女儿家住着不方便。”一堆大男人,出出进进的,反正他觉得不方便,也不放心,“先在这儿住两天,不习惯我再送你回去?”
“……”想想也是这个理,跟一堆堆陌生男人住一块,的确是多有不便。
见她神色缓和,知道这事算是成了,想到前些日子白芷送来的信,不禁低道:“我收到你哥的信了。”说罢眉梢一挑。
她知道他在得意什么,哥哥一定把假婚约的事告诉了他,“那件事——他只是胡说了一嘴,没人当真的。”大伯一句话就把婚约的事给挡了出去,就算是真的,也未必能行,有什么可得意的?笑得跟傻子似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么傻气的一面?“刚才那是什么人?”想到刚才那对夫妻,不禁瞄一眼隔壁的围墙,她还是对这件事不能释怀。
“谭大兴,域南大营副都尉,咳,我跟他不太熟。”来了几个月,跟谭大兴还真没碰上几次。
“官居要职,居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动手,而且还是自己的妻室,这人的人品有问题。”不单有问题,简直是可恶。
“手无缚鸡之力?”司马炎对这一点可不敢苟同,“能把你头发抓下来一大把,没几个女人做得到。”
“你是没见那个谭大兴的身手。”心有多狠才能那么打自己的妻子?
“能把日子过成这样,估计两边都有问题。”谭大兴在域南大营颇具威望,而且他们这几次出关都是他做策应,正事上暂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清官难断家务事,外人不好随便插手。”嘴角突然一勾,“还是先说咱们的事吧?”
“……有什么可说的。”白家不松口,说什么都没用。
“我已经去信跟老头说了这事。”出外这么多年,难得这么认真给老头写信。
“……”扑通——扑通——白言感觉自己的心跳有点不正常,婚姻大事到底是要遵循父母之命,他们俩这样已经算是坏了规矩,也不知道司马伯父会不会生气,或者觉得她轻浮,“你信上怎么说的?”
“信上说打算中秋之后去白家提亲,让他把那段时间空出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会让她受委屈。
“有没有说我去乌卢的事?”上次回秦都的路上,哥哥一番话点醒了她,她的身份到底跟旁人不同,顶着白府小姐的名头,去乌卢那种地方的确是有损闺誉,还好遇到了他。
眉毛笑成了一弯新月,知道她在怕什么,“他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好担心的?”老头也是自幼看着她长大的,了解她的品性,不会介意这些。
“……”说是这么说,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到了这会儿她才发觉先前的决定有多欠考虑,“这么多年了,伯父在家就没给你定门亲事?”这一点也在不安之列,他的出身并不差,按道理这个年纪早该是儿女成行,即便是长期在外,家里多少也会有所准备。
“……”别说,还真有这事,“去乌卢之前老头到是提过一次,不过当时调令刚好下来,没空回去,带信让他推了。”现在想想幸亏当时没回去。
他不说这事还好,白言顶多就是有些不安,两人的关系至少还能像先前那样,虽然他也不敢公然动手动脚,可两人单独相处时,偶尔凑近一下,她也不会反对。
说完这事之后,别说凑近,她连夜就躲回了驿站,干脆连人都不让他见,非说他有婚约在身,不让他去找她。
男人终究是不能太诚实——这是司马炎悟出来的第一则“夫妻”相处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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