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先别回去，我带粮食回来了，吃了晚饭再走。” 老人等自己一晚上，以秦淮对他们的了解，今天能吃一顿饭就算不错了，自己吃饱了，全家饿肚子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秦老汉却看也不看他带回来的粮食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哎，你们自己吃吧。” 因为和秦凤英的事，全家都对秦淮的操守品行产生了怀疑，人真是不能走错路，老人和孩子又以为他出去偷东西了。 才偷完人又偷东西，简直了。 秦淮只好又解释了一遍，又说明天还要再去化工厂一趟，他们这才半信半疑。 老汉坐下来却来了一句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秦淮心说：“我一个男人失节，失什么节？”只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大笑三声问秦小米说：“小米，饿坏了吧。” 秦小米还没说话，肚子应声咕噜噜叫，秦淮说：“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丫头教训妹妹说：“中午不是才喝了一碗粥，你又饿了？” 中午还是稀饭，估计又是一碗清水，秦小米读了一下午书，小孩消化又快，怎么能撑得住。 秦淮心疼十三岁的丫头，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她却已经在挑起全家的生活担子，关键三观还正的很，居然还得管着大她那么多的秦淮。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果然是不错的。 又心疼十一岁的秦小米，小姐妹俩这些年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故意用轻松的语调说：“小孩正长身体容易饿，不管中午吃没吃，没有家里有粮食还饿肚子的道理，丫头，我跟你说过了，这个家以后有我，你们不要操心吃的。” 丫头再次听到哥哥说这种话，不觉惊讶地看了他几眼，眼圈通红，秦老汉说：“丫头，你哥要做什么，就让他做吧。” 听了老汉的话，丫头果然不再吭声，秦淮站起来说：“你们都歇着，我来做。” 丫头听到这里，又忍不住了：“不行，这么点东西要是你来弄，两天就能浪费完，还是我来吧。” 她对食物异乎寻常的吝啬。 秦老汉又叫了一声：“丫头。”她才不情不愿地站在一旁。 秦淮见她噘着嘴心里好笑，便说道：“行，你先烧火吧，一天没吃饭了，晚上让大家吃个饱饭。” 听到这句话，丫头知道今天一定完蛋了，秦淮大手大脚，又要嚯嚯家里的粮食了。 他从布袋里一连抓了好几把米，丫头心疼地看着，但没再阻止。 秦小米说：“哥，你要做米饭吗？” “ 不是，做米饭没有菜不好吃，我做米汤，你们长时间不好好吃饭，胃都不好，以后要多吃米汤养养。” 秦小米说：“吃大米饭还要菜，哥，瞧把你烧的。” 丫头终于没忍住又说：“放这么老些，都能吃好几顿了。” 但是还没完，秦淮盖上了锅盖，又拿出一个瓷盆，提着袋子往里面倒了不少面粉，丫头抬头看秦老汉，见他沉默不语，不敢再说话了。 不能做一个讨人嫌的小丫头。 面粉里加水搅了搅，弄成了软软的面团，米汤锅里已经开始冒烟，掀开锅盖，米汤的清香传出来，秦小米陶醉地地喘了口气说：“真香啊。” “香吧，等会还会更香。” 他把面团揪成一个个团子，用手掌拍得薄薄地，贴在了锅边。 不多时，面团就都弄好了，盖上锅。 几分钟过后，面饼的香气和大米粥的香气都传到了大家的鼻子里，狗蛋从黑影里跑过来，谄媚地问：“秦淮叔，你们又在吃什么？” 年纪虽然小，但他知道，谁对他最好，只有秦淮在家的时候，他才有可能吃到东西，要是丫头和秦小米，一根毛不会给他。 “哦，是狗蛋啊，叔在贴饼子，马上熟了给你吃一个。” 红姐走过来说：“就他鼻子尖，闻到你家在做饭就跑过来，他吃过了不要给他。” 秦淮笑道：“隔锅饭香，小孩子就喜欢吃别人家的东西，这算什么事。” 黑暗里又走过来一个小男孩，秦小米撇嘴，秦淮一看是武惠香的小儿子，年纪和狗蛋差不多，叫铁蛋，他远远站着并不走过来。 说着话觉得面饼应该好了，先开锅拿出来两个，背面焦黄，一个给了狗蛋，另一个递给铁蛋说：“你们俩都慢点吃，小心烫。” 狗蛋拿过来就咬，被烫得喘气，还是不舍得吐出来。 铁蛋走过来，鼻涕拉得很长，他拿袖子擦了擦，沾着鼻涕的手接过面饼先咬了一口，然后就往黑影里跑了。 丫头说：“哥，我看你捅马蜂窝了。”秦淮不明白她的意思没来得及理她。 红姐说：“这小子皮的很，你不能惯着他，以后天天来还得了。” “小孩能吃多少，我喜欢狗蛋，红姐你别说他。”他又揭掉一个放在高粱杆做的锅盖上说：“小米，凉一下再吃，别烫着。” 把其他的面饼也都铲下来，焦黄的面粉香气传到鼻子里。 秦淮自己可能都没想到，不过是普通的小麦面饼，居然也会这么好吃。 秦小米等不了，拿了一个咬下去，眯着眼笑起来说：“真好吃。” 要是在秦淮的时代，没有菜谁吃这东西，可在这个时代，白面是奢侈的东西，农村过年都不一定能吃得上。 秦淮给秦老汉递了一个过去，秦老汉见确实有不少，接过来慢慢吃。 大米粥也烧好了。 见红姐悄悄要走，叫住她责怪说：“姐，没你这样的，干活你比谁跑的都快，吃饭你比谁躲的都快，今天做这么多，你这回要是走了，我也会给你送去的。” 红姐不好意思地接说：“你家粮食也不多，我们娘俩都来，没有这样的。” “再不多也不少你一口吃的。”红姐这才接过来。 老汉感慨地说：“纯白面饼子，我多少年都没吃过了，还是以前在地主家，过年的时候吃过白面馒头，也没这个好吃。” 新社会都十多年了，这话听着有些心酸， 见大家吃的都很香，秦淮吃饱了还是忍不住吃了一个，才准备给大家盛大米粥， 不过家里就三个碗，就对狗蛋说：“家里碗不够，你回家去拿两个碗来。” 有吃的狗蛋比什么都积极，马上就大叫着往家里跑，红姐害羞地说：“拿一个就行了，脸都叫他丢光了。” “哟，两家并一家了。”一个尖酸地声音响了起来，是武惠香，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四个孩子， 铁蛋掀开锅说：“娘，大米粥，大米粥，快来吃。” 丫头一把推开他说：“一手的鼻涕，脏不脏你。” 武惠香破口大骂说：“赔钱货你敢碰我儿子，老不死的你眼瞎吗？亲孙子被人欺负了你连个屁都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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