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孙几个出门的时候，天还很早，进城的路必须经过秦大根的门前，他们趁着黑夜推着车子正好被起来上茅厕的武惠香看到了，立刻茅厕也不上了，挡在路上不让走大声嚷嚷说：“秦大根，你这个鳖孙快滚出来。” 秦大根出来的慢了些，又被她骂了好几声。 秦淮问：“你拦着我们做什么？” “死瘸子，你推着老头子的棺材板去干什么？” “卖掉换钱。” “哼，我就知道，老头子的东西应该两家都有份，我今天要是不看见，你们就偷偷给卖了，死老头子太偏心了。” 秦老汉差点被气了个仰八叉，但他是公公，和儿媳妇争吵不合适，于是也大声责骂秦大根。 秦大根今天真是倒了血霉，提着裤子走出来问：“爹，你们都怎么了？” 武惠香不敢骂秦老汉，但是敢骂秦大根：“秦大根你是不是个野种，你爹偷偷去卖棺材都不跟你说。” 秦大根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说：“臭婆娘你吃屎了吧？一大早敢惹老子。” 武惠香被打的委屈的哭，秦大根看向老汉堆上了笑脸说：“爹，一大早你带着棺材板去哪？” 老汉说：“我自己的棺材板，我想去哪就去哪。” 武惠香跳起来说：“秦大根你听见了没，你爹根本没把你当儿子，枉你天天还想着他，他偷偷带着瘸子一家进城，卖钱肯定想填补瘸子，我说你是野种也没亏了你。” 秦大根又抬起手，这次武惠香警觉了，马上跳到一边，秦大根说：“爹，这棺材板还是你早些年去深山里找的好木料，真要卖了以后再想寻摸可不容易” “人都活不下去了，棺材板还留着干什么，拿去城里换点东西。” 秦大根马上说：“爹，这怎么行，你还能活几年，说不定马上就能用上，你卖掉了等你死了没有棺材怎么办？” 别人都说秦大根浑，秦淮一直没觉得，直到听完这句话秦淮才明白，果然没有叫错的外号，你听听这是一个儿子该说的话？ 秦老汉气得胡子翘起老高，抬手要揍二儿子，秦大根把脸伸到他面前说：“爹，我说错话了，你想打就打吧。” 老汉气得收回了手说：“不死也被你气死了。” 秦大根混归混，对老人还是很孝顺的。 他被骂了挠挠头看着秦淮说：“秦淮看好你爷爷，快去吧，我家死婆娘的话你别当真，她要真敢说什么，我揍死她。” 老汉说道：“留着力气多想办法弄粮食吧，你家日子也够闹心的。” 武惠香见秦大根几句话就和老汉和好了，恼恨在边上骂说：“你卖了棺材板去填瘸子家的无底洞，死了以后不要来找我们。” 老汉说：“老二，管好你婆娘，气死我了。” 秦淮说：“二婶你放心吧，以后爷爷的养老不用你们管，我包了。” 武惠香不信，咬牙切齿地说：“不要空口说白话，大家按手印，到时候谁也不能耍赖。” 秦大根抽空抓住她说：“爹，你们快走吧，别和这婆娘废话。” 秦淮说：“二叔，我说话算话。” “行了，有我和你爹在，你爷爷的养老轮不到你。”秦大根大声说完，顺手给了武惠香几个嘴巴子，然后拖着她往家走。 秦淮说：“我二叔不怕老婆。” 秦老汉说：“比你爹那个窝囊废强多了。” 他对大儿子心里有气，也忘了‘于子前不言其父母之恶’的古话。说完见三个孩子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才感觉到失言。 拉着棺材板走路还是有点重的，祖孙三人走到城里的时候，走得个个满身大汗，秦淮从怀里摸出一块钱递给秦晓云姐妹，让她俩去包子铺给每人买两个包子。 老汉说；\"哪有这么花钱的，等晌午在一起吃就行，一天三顿饭，地主家都不敢这么吃。\" 秦淮说：“爷爷，今天咱们的活很重，不吃饭没有力气怎么行？你们俩快去吧，不差这点钱。” 老汉这才没话说，做木匠活确实很重。 他给老汉打下手，见老汉一把年纪了不顾劳累一直干活，有些心疼说：“爷爷，歇会吧。” “你也说了，这活得抓紧干，在这里干活还有饭吃，比在村里强多了，你别操心了。” 两人干着活，秦晓云买回来了包子，老汉吃了两个说：“花钱容易挣钱难，钱难挣屎难吃，这话是一点都不错。” 秦小米说：“跟我哥在一起真好，天天都能吃饱饭。” 老汉说：“你俩从小受罪，现在该有福了。” 秦淮笑笑，老汉吃了包子就开始干活，等到把木材解出来，接下来就是细手工活，他帮不上大忙，于是准备出去找找材料。 做香皂和普通洗衣皂不同，需要香精香料，可惜现在已经是寒冬天，山里找不到鲜花，不然他也舍不得花钱去买。 秦小米也要一起出去，老汉说：“你哥哥干正事你们不要拖累他，等活忙完了再让他带你们出去。” 秦淮说：“你们留在这里帮爷爷干点活，我去去就回来。” 秦晓云批评妹妹说：“哥那么忙你还想着玩，哪都不许去。” 秦淮摸了摸秦小米的头发她才高兴了说：“我就是说说罢了，又不是真的要去。” 走出门口，他在门外上了锁，在门口嘱咐了几声就走了出去。 来到城里需要一口大铁锅，他先去化工商店去看了，香料香精什么的还真有，皖北毕竟是个地级县，该有的东西都还是有的。 暗暗算了一下数量，他最后买了薄荷提炼的精油，这东西皖北农村就能生产，价格不便宜，要二块钱一斤，买了三斤。 又花八块钱买了几斤食用色素，黄色和绿色各十斤，幸亏这东西价格便宜，不然还真买不起。 当初偷卖肥皂一共卖了四十四块，这些日子花已经花掉了十几块，还剩下三十，买原料又花掉了十四，只剩下16块了，钱难挣还真是难挣啊。 不过这16块钱也保不住，还要买东西，去供销社看了，一口铁锅卖价八块钱，这还是因为他有工业票的价钱，不然要十四块。 只剩下八块钱了，要撑将近半个月 真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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