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栓在外面厉声骂说；“狗东西，生产队的羊关系秦家庄全村的人命，你以为装可怜就能饶了你们，别做梦了。” 骂着吩咐民兵队把男人捆上，又让人把羊带走。 月子里的妇女拼命磕头求饶，他才说：“不看你才生孩子，今天一定会连你一起带走，给我让开。” 一个民兵不忍说：“队长，商量一下，偷东西确实不能原谅，可这个女人毕竟是才生了孩子，能不能把杀掉的羊给他们留下，让这个女人有点东西吃？” 他说了秦淮想说的话，但没说出来，是知道说出来不会有用。 果然秦老栓毫不留情地骂：“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这个口子一开，将来所有人都学他们偷羊偷猪，咱们全村的命都保不住，你的好心会害死所有人。” 那人马上不敢再说一句话。 秦老栓说：“走吧。” 秦淮却落在后面，扶起那个女人，掏了掏身上还有三十块，塞在女人手里说：“钱收好，好好把孩子养大。” 女人吃惊地看着他，就要给他磕头，秦淮说：“别这样，照顾好孩子吧。” 他追上队长一行人时，秦老栓似乎知道什么，随口说：“不要乱发善心，会死人的。” “我知道，叔。” 羊死了一个，晚上生产队又集体喝了碗羊肉汤。 秦老栓的脸色不好看，羊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羊。 秦淮也喝不下去，想起那个女人和孩子，心里总是堵的厉害。 村里堆肥的劳动如火如荼，秦淮却不用去了，因为他再去的话，村里的劳动工具被破坏的差不多了，分管工具的仓库保管员愁眉苦脸，秦老栓说：“你算了吧，这活不要你干了。” 不干就没有工分，换成别的人家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秦淮当然乐得不去，回去就扛上猎枪出去打猎。 天还是冷的很，皖北的山本来就贫瘠，又不大，连只麻雀都没看到，二叔秦大根打猎每次都是跑二百里外的大山里。 饥肠辘辘回到秦家庄已经是下午，回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有人告诉他说：“你快去看看吧，秦晓云被公社的人叫去社屋去了。” 公社领导叫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秦淮慌忙也到社屋去看，吃惊地看见，秦晓云和村里的几个小姑娘，站成一排，江峰正对着一个当官模样的人陪着笑脸。 许久不见的白老六居然也大摇大摆站在领导这一边。 泾渭分明的三伙人，领导一边，村民一边，秦晓云几个小姑娘一边、 秦淮大声叫说：“晓云，你怎么不回家？” 秦老栓慌忙走过来说：“秦淮，你别乱叫。” “叔，让几个小女孩站在那里是做什么的？” 秦老栓：“你不要急，你先听我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秦晓云，你给我过来。” 秦晓云回头说：“哥，他们不让走。” 秦老栓说：“祖宗，你不要惹事，没看见有客人在？” “客人关我什么事？”他说着走到小女孩那里，拉着秦晓云就往外走。 客人身边站了个摇头晃脑的男孩，见状指着秦晓云说：“我就要她，她好看。” 江峰对领导陪着笑脸，转而指向秦老栓说：“老秦，其他的姑娘都散了吧，把那个姑娘带过来。” 秦老栓低声说：“秦淮，你听我的，让你妹子跟我过去，别惹他们不高兴。” 秦淮说：“不用你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他牵着秦晓云的手，秦晓云说：“那个是白老六的大伯，来村里探亲来了，那个男孩是个傻子，白老六他叔想在村里给傻子找个照顾他的媳妇，挑上我们几个了。” 秦淮听了火冒三丈，还把姑娘集中起来任你挑选，你以为你是皇帝呢。 “哥，你不要生气，他是大官，咱们惹不起。”秦晓云见他脸上阴云密布，慌忙劝说。 “真好，我秦淮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 他沉着脸来到江峰面前，白老六说：“瘸子，你运气真好，你那个妹妹被我兄弟看上了，以后擎等着享福吧。” 秦淮张口就骂：“放你娘的屁，一家子恶心东西，新社会还想欺男霸女，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白大伯露出不悦的表情，江峰立刻怒斥道：“秦淮，你胡说什么，领导怎么会那样做，肯定会跟你商量的。” “商量，跟我商量了吗？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人带到这里来，还学着别人选妃，你配吗？” 白老六大骂说：“死瘸子，你怎么说话的？” 白大伯本来矜持着身份，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指着秦淮问江峰说：“这个人是谁？” 不等江峰说话，秦淮就怼道：“我就是个农民，想选妃找别人，找我秦淮的妹妹，不行。” 江峰恨不得捂上他的嘴：“秦淮，你怎么跟领导说话的？再这样把你抓起来。” 秦淮说：“抓起来干什么，有本事今天你当着秦家庄父老乡亲的面打死我，只要不死我就要说话，是谁给你们的权利，不经过家人的同意，你们就把小女孩带过来的？” 白老六说：“找你妹妹是看得起她，就她那样的黄毛丫头，从小要饭长大的，才吃了两天饱饭就当自己是贵小姐了。” 秦淮手里的猎枪对准了他：“你敢再说我妹妹半个不字，老子让你这辈子都无话可说。” 白老六被黑洞洞地枪口对着，慌忙说：“大伯，快救命啊，这小子心狠手黑，他真敢开枪。” 江峰说道：“秦淮，还反了你了，快给我把枪放下，不然的话，我对你不客气了。” 白大伯的卫兵居然也拉开了枪栓对准了秦淮。 秦老栓慌忙站在秦淮面前说：“白二哥，都是一个村的，不至于闹成这样，秦淮这孩子疼他妹妹，你别生他的气。” 江峰大怒说：“这样的人我看应该抓起来，敢跟领导呲牙，我看就是思想有问题。” 白大伯摆摆手，卫兵这才收起了枪，他慢吞吞说道：“不错，有志气，让他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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