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工总医院骨科病房。 大娘手里拎着十三斤野猪肉,来到病床前把儿子晃醒,开心的道:“儿子,你看这是什么?” 儿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结果瞅到自己老娘手里的东西,眼睛立即一瞪,激动道:“肉!” 他这一声,把病房里其他人都给吵醒了。 “呦!他大娘,之前不是说没肉票了么?怎么还一次买这么多回来?”一个病人家属问道。 骨科病房,一个屋里三张床,加上陪护的,一个屋了七八个人。 大娘笑道:“我运气好,本来想着回家弄点面疙瘩的,结果下楼……!” 大娘把野猪肉的事情一说,笑道:“这农民兄弟也实诚,不要票的肉,八毛一斤,你说多厚道啊!” 屋里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道:“他大娘,这……算倒买倒卖,投机倒把了吧?” 大娘嗤笑一声道:“啥就投机倒把?这是卖金了,还是卖银了?人家本来是奔供应站去的,没想到供应站不收啊!” “你们看这肉多漂亮,这天气,不赶快处理,那还不臭了?投机倒把可耻,浪费就不可耻?再说了,我们这最多算是无产阶级间的互帮互助,不许上纲上线的啊!” 有唱反调的,就有帮忙说话的,一个躺在床上的年轻人道:“我觉得我大娘说的有道理,再说了,别说这点猪肉,这两年偷摸搞点小买卖的还少啊?” “哪怕是前些年,那生产队农民自留地里的蔬菜,不也能拉到城里卖,人家没工资,总不能把农民兄弟往死里逼吧?” 大娘笑道:“这话说的有道理,我可听说这野猪肉有营养,这东西是在山上跑的,和家养的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了?”有人笑道:“不还是肉么?” 大娘立即道:“怎么不一样?那野生的人参和种植的人参能一样么?” 刚才的人被大娘怼的说不出话来,又有人也眼馋这肉,凑上来道:“大娘,这肉卖完了没有?要不你带我去也买……也帮助下无产阶级兄弟!” 大娘笑道:“没卖完,就在医院外面的小巷里,走走走,我带你去。” “也带我一个!”之前抬杠的人也说道。 顾诚和查三刀在小巷里忙的不可开交,查三刀直呼煤矿工人真舍得花钱啊! 就这一会功夫,三百多斤野猪肉,除了一把子钞票,还有不少粮票,甚至还有几尺布票,这些是有些人没带现钱,拿票抵账了。 此时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车上还剩点零碎,顾诚也不准备再耽误了,把剩下的零碎收拾了一下,便道:“走了,剩下这点带回去,自己用了。” “成!”查三刀点了点头,把架车下面垫的石头一掏,推着车子就撤了。 三人推车离开小巷,还没出城,肚子就开始呼噜噜的响了起来。 昨天一晚上又是打野猪,又是急行军,光走的路加在一起就有大几十里了,体力消耗的严重,不饿就怪了。 “要不吃点东西再回去?”顾诚说道。 查三刀摇头道:“没事,回去再吃,在城里吃饭太花钱了,再说我也没多饿。”结果话音刚落,肚子就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把查三刀闹了个大红脸。 书生嘿嘿笑道:“你没多饿,肚子就跟放炮似的了,你要饿极了,那还不跟打雷一样。” “找我捶你是吧?”查三刀瞪眼道。 顾诚笑道:“行了,钱是王八蛋,花了再去赚,就在城里吃了,正好吃完我再买点东西,不然晚上请人喝酒,拿什么给人家吃。” 顾诚都这样说了,两人自然不再说什么,跟着顾诚在街上找了家馆子就进去了。 七十年代,路上的饭馆都是国营的,所以你可别小瞧了里面的服务员,换种说法,你以为人家是服务员,实际上人家是公务员。 进了饭馆,查三刀和书生都不停张望,饭馆里吃饭的人不多,几个服务员姑娘凑在一起,正有说有笑的,也不知道说谁八卦呢。 “同志,我们想点下菜!”顾诚喊道。 服务员们瞥了三人一眼,显然都不想来招待,不但不搭理,还给了三人一个白眼。 顾诚皱起眉头,继续道:“同志,我们……!” 不等顾诚把话说完,一个手里拿着瓜子的服务员更是直接道:“吵什么吵啊?我们这吃饭要用饭票的,没饭票就出去,乱进什么,耽误工夫!” 顾诚三人这叫一个火大,要说这些当服务员的,眼睛是真贼,扫一眼就把三人的底子看穿了,知道是从生产队来的农民。 要放在平时,顾诚三人还真没辙,但今天不一样,卖猪肉得的粮票足够吃这一顿了。 顾诚把粮票往桌子上一拍,直接道:“来三斤油条,两斤包子,再来三碗油茶!” “吃得完么?当自己是饭桶啊!”服务员没好气的说道。 顾诚嗤笑一声,指着查三刀道:“吃不完?我这兄弟一个人就吃了,头发长见识短!” 顾诚这人就不是那种温文尔雅的主,谁刺我,我一定刺回去。 服务员一听顾诚这话,也不乐意了,瞪着眼道:“你什么意思?我们妇女也顶半边天,你看不起我们女性?” 顾诚好笑道:“别把自己拔的那么高,我没觉得女的见识短,我只是觉得你见识短,至于头发长,这是客观事实啊!” “你……!”服务员被气的不轻,往常她们屌客人屌习惯了,没想到今天撞上个硬头皮。 “我什么我?加在一起五斤多的东西,我这兄弟确实能吃完啊!你觉得不可能,可不就是你见识短么?”顾诚笑眯眯的道。 “吹牛,五斤多的饭,你当他是猪啊?!”女人不相信。 查三刀一脑门问号,你们俩吵架,干嘛拿我说事? “不相信咱们赌一把!” “赌什么?” “我这兄弟要是能吃了五斤饭,今天饭钱你给结了,他要是吃不掉,我付双倍的钱!”顾诚说道。 服务员犹豫了一下,还没说话,顾诚就道:“你看,不自信了,自己也觉得自己见识短了。” 服务员被拱的这叫一个火大,立即道:“赌就赌,事先说好,撑死了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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