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色渐暗，铁雪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浮岛坐了整日，也和城主畅聊了整日。 话题从万国世界，聊到了修行日常，原本并不觉得有多少话题可说的她，却一直乐在其中，直到此时饥饿袭来，令她再无法坚持。 城主石铁也注意到了天色不早，决定将话题终结，但又舍不得不说出刚刚产生的一个联想。 他说道：“你们都说在来到这里之前，从没听过《万国编年史》。” “但是这本书上的部分内容，你们确实又从其他途径知道过。” “修炼《天序》成功金丹之后，我就确信，《万国编年史》必然是山神地神提供的信息汇聚而成的。” “任何强大的古国，都不可能有实力去编它。” “即便是山神地神要编撰，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可能还有天庭的参与。” 铁雪点头同意这种猜测：“所以，《万国编年史》上才完全没有山神地神的痕迹。” 然后她便感觉到了一股力量将她托起，离开了椅子，并缓慢地朝上飞去。 “回去吧，把这件衣服拿给余霞。” “以后练耐节，你可以去河底，再重的合金也比不上水压。” “至于如何让你安全的去河底训练，你可以和她仔细设计。” 石铁的话说完，铁雪的身影也飞出了私心堂。 他望着女孩离开的方向，心中竟浮出怅然若失来。 紧接着，城外的炎光墙向上延伸了半米，私心堂内的石铁，完全忽视了对私心堂内的感知。 落地山巅，铁雪没有立即离开，她双手接下随后飞来的金属衣服，套在了身上。 浮岛遮蔽了天上落下的黯淡夜光，使其看上去只有漆黑一片，即便是筑基后期的铁雪，也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 她没有逗留太久，沿着来时的路往山下走去。 自环形山落地以来，除了唯一的一次封山之外，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市民上山游玩。 久而久之，本来无路的山坡，也被生生踏出了一条路来，即便是天黑了，山路上也能见到不少人。 下山后，铁雪走到宿舍前却没进去，转身去了余霞金造厂。 但是余霞并不在，厂里看门的人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站在偌大的金造厂门口，铁雪才想起昨日城主与余霞说的话，推测这大师肯定是去了城外修炼。 以她对金丹大师的了解，修炼一旦开始，动辄便是按年份计算，几乎没有只练几天几个月就结束的。 如果要等着余霞练完回来，那不知道要等多久。 没办法，铁雪只能走到城市边界，望着茫茫无垠的草原，她的腿却根本迈不出那一步。 来了城市十多年，她一直都重复着几乎一样的生活节奏，别说是城外，就是连码头她都没去过。 现在突然间要去城外找人，她不知道要走多久，更不知道朝哪个方向。 一想到这些，她从内到外就只剩下了不安，犹豫到半夜也始终迈不出那一步。 城市并没有城墙，所以城市的边界就是兴农大道的尽头。 有一个人，夜里经常在兴农大道上溜达。 他不是治安官，也不是火防官，但也经常抓捕盗匪小偷，灭火救人。 他就是孟十。 作为金丹大师，孟十在几公里远便认出了铁雪，带着好奇，他来到女孩身边。 后者对他的出现反应极大，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并发出一声尖叫，把他吓得猛缩脖子。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 孟十眯着眼睛看铁雪，语气带着熟人才有的那种挖苦劲儿。 “胆子小不行吗？” “法律又没规定我不能胆子小啊！” 铁雪突然被吓了一跳，心里全是怨气，语气也不似平日那般尊重，充满了嘲讽挑衅意味，好像面前的人不是金丹，而是和她一样的筑基。 “行，当然行。”孟十连忙摆手后退，好像是怕铁雪一样。 他当然不会真的怕这个小女孩，在他眼里，铁雪就跟几岁大的小妹妹一样。 “那你大半夜不回家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找霞姐。”铁雪心头的怨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和孟十说话的语气，也恢复到了往日的恭敬和简洁。 “大半夜的找她干什么？” “她没在厂里吗？” 孟十一边说着疑问，一边朝不远处的金造厂望去，那里确实没了往日的吵闹声，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昨天城主告诉她觉得无聊就去练功，我想她可能去练功了吧。” “你们昨天去见城主了？”孟十突然对见城主这件事来了兴趣，他接着问了很多问题，铁雪都一一回答。 聊了大约半小时，他才忽然想起当下，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明白了，你要找余霞谈下河里修炼的事情，设计一种工具，能让你在河里没有危险。” “这种事我确实帮不到你，但是我可以帮你找到她。” 说话间，他整个人便消失了。 望着孟十刚才站的位置，耳边还响着他的声音，然而人影却已经不见。 铁雪先是呆滞了一秒，然后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四五步，瞳孔放到最大。 一个疑问瞬间出现在她脑海里：“这是什么法术？” 然后是第二个疑问：“他怎么这么快？” 就在铁雪努力平复震惊情绪的时候，孟十已经飞到了千米高空，他施展出法术“远目”，从面对着的方向开始扫描。 城主曾让他学习天地眼，但他却根本学不会那法术，只能挑其他远距离感知法术学习。 远目术就是他练得最顺的，虽然还达不到千里眼的地步，但却可以在几十公里外看清人脸长相。 然而绕着城市环视了一圈，孟十也没有发现余霞的身影。 他不信邪地又仔细扫视了一遍，依然没有余霞的身影。 这次，他慌了，开始缓慢地绕着城市飞行，同时远目术也不停地扫视着周围。 一圈之后，依然什么都没发现。 他飞到了刚刚远目术扫视的位置上空，又接着围绕着城市缓慢转圈，扫视更远的地方。 还没等孟十转完这一圈，他听到了来自城主的传音：“你如果是在找余霞，她现在河里练封水。” 此刻，他才察觉到了，自己正处在城主的天地眼范围之中。 这种已经十年没体验到的感觉，令他当即汗毛肃立，冷汗直流。 他朝着环形山深深鞠躬道：“谢城主。” 然后迅速飞走，直到脱离了天地眼观察的感觉，他才放缓速度，长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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