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水也下了马车，抬起头看着面前这座庞大沧桑的老城。</p>
城门宽厚沉重，石墙斑驳沧桑。洛阳城外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洛水河的两股支流环绕而过，嵌在草原沃土里面流向远方。</p>
小乞丐一个人趴在马车窗沿上，看着城门口的一块大石头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微风渐起，老商人拂了拂袖口，整理了一下衣着，然后面色平静的向着城门口走去。</p>
终于走到了洛阳城，在柳絮纷飞的季节，老商人来祭奠一位逝去的老朋友，也是顺路来送别一个小友。</p>
洛阳城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p>
可能正如同老商人所说，此时的洛阳刚好是适宜游玩的季节，所以才会有这么多衣着迥异的外乡人等在城门外。</p>
顾白水侧头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座繁华的老城外，聚集了各式各样的旅人。</p>
有腰间挂着一把长剑的浪荡游侠，</p>
有长衫锦绣的白面书生，</p>
有胸口敞开的邋遢大汉，</p>
也有癖懒出神的钓鱼翁。</p>
这些人好像来自五湖四海，在这个柳絮纷飞的季节聚集在了洛阳城外，不知来意，也不问归途。</p>
一个衣着破烂的老乞丐从路边的柳树后走了出来，他一只手撑着弯弯扭扭的树杖，一只手护着破旧缺口的瓷碗，拖着疲惫无力的身体，慢慢的渡到了商队的尾部。</p>
老乞丐看上去年岁已高，蓬头垢面，脸上尽是灰尘和污垢。</p>
城外排队的旅人们没有理他，老乞丐好像也无意向他们乞讨。</p>
就这样，顾白水看着那个弓着身的老乞丐一步步走过人群，最终停在了自己的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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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的幕帘晃动了一下。</p>
顾白水看着眼前伸过来的瓷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p>
他不知道这个老乞丐是怎么挑中自己的，</p>
城外富贵有钱的旅人这么多，偏偏选中了最穷苦的自己。</p>
这老乞丐难道是新入行的嘛？</p>
连能在谁身上讨到钱都分不清啊？</p>
“我没钱。”</p>
顾白水憋了半天，最终闷闷的说了这么一句话。</p>
老乞丐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固执的把他的瓷碗向顾白水靠了靠。</p>
顾白水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犹豫半响后从自己的胸口里掏出了一块半硬半干的馒头，迟疑的放到了老乞丐的碗里。</p>
这是他今早剩下的最后一点口粮。</p>
老乞丐沉默了片刻，看着对面那个满脸无辜的青衣少年，隐约明白了什么。</p>
他轻轻的咳了几声，颇为嫌弃的把那块馒头从自己的瓷碗里拎了出去，然后指了指那个少年的右手。</p>
顾白水不明所以，但还是将信将疑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掌心朝上。</p>
老乞丐把碗翻了过来，一块看上去像是啃剩下的骨头掉在了顾白水的手心。</p>
骨头表面坑坑洼洼，细碎的骨缝里还夹杂着几缕毛发，看上去就不怎么干净的样子。</p>
顾白水脸色黑了下来，嘴角抽搐的看向了那个拿自己寻开心的老乞丐。</p>
但老乞丐却面色平静，甚至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声音嘶哑的说了一句话。</p>
“别进洛阳了，拿着这块骨头，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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