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水听清了玉清天上奇怪声音的来源。</p>
是泥浆翻涌,在体内发出的声音。</p>
没有泥浆填充,殿外的那些丧吊尸只是空荡荡的纸人,被风一吹,悉悉索索,摇摇晃晃。</p>
泥浆的源头,是浑身污泥的玉清天主人。</p>
殿外的尸体,都是玩物。</p>
天尊藏在玉清殿中,捏泥造人,彻底的疯了。</p>
……</p>
“咔嚓~”</p>
背后传来门的声响。</p>
尸体爬出了玉清殿,也有一具破破烂烂的无面尸,跌跌撞撞,从殿外闯了进来。</p>
浑身浴血,流淌在黄泥中。</p>
它诡异的惨笑着,虚掩上玉清殿门,只留下一道缝隙。</p>
这是无面尸第一次走进玉清殿内。</p>
它趟着黄泥,一步步走到了尽头。</p>
四下张望,却没有看到别的身影,那个推开玉清殿门的家伙又消失了。</p>
无面尸仰起头,凝视着神座上满身黄泥的天尊。</p>
天尊并未低头,</p>
那个老人,只是在神座上,捏着泥人,摆弄着神座后的另一具尸体。</p>
无面尸沉默了许久许久,摇了摇头,怅然若失的笑了笑。</p>
“果然,真是你做的啊。”</p>
“世上没人不怕死,天尊老了,也踏上了不归路。”</p>
无面尸呢喃自语,却也似乎放下了什么。</p>
脚下的泥浆泛起波纹,</p>
它慢慢回过头,看向了身后的远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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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无一物,但无面尸能察觉到,有个人还在这里。</p>
他即便化身为空,也脚踩着黄泥,所以总会留下痕迹。</p>
“顾白水,你还要走吗?”</p>
无面尸张开口,在寂静的大殿里,说了这样一句话。</p>
“什么时候,你开始习惯逃避了?”</p>
“遇到仙尸逃、登上玉清天也逃,现在走进了玉清殿里,还是要逃?”</p>
“你何时变得如此怯懦?”</p>
“这可不像你。”</p>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p>
心魔之音,回荡在玉清殿中。</p>
有个人停下脚步,站在一口素白棺材旁,抬眼看着大殿门口。</p>
顾白水不想走了。</p>
不是因为无面尸的几句话,而是因为眼前的这幅场景……有些似曾相识。</p>
在多年前,长安城的夜晚。</p>
神秀墓里也有一口棺材,二师兄就站在棺材旁,老红毛在王座上。</p>
墓门虚掩,血观音在门外。</p>
如今,如昨日重现,站在殿内的是顾白水,黄泥老尸在背后。</p>
顾白水忽然不想走了。</p>
他转过身,踩在泥浆中,显露身形,看了眼那具无面尸,然后再抬首,看着神座上满身污泥的玉清天主。</p>
无面尸也无声的笑了。</p>
它转过头,和顾白水一起,目光平淡,审视着很久很久以前的老人。</p>
“其实,老人都怕死。”</p>
“活得越久,就越痴迷长生。”</p>
“普化当然也一样,祂出身草芥,苦修成尊……这样的人,又怎么甘心只活一世呢?”</p>
“祂可不是好人啊。”</p>
“这世上,没有好人。”</p>
无面尸忽然说了个笑话。</p>
“除了你师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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