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魔女的憎恨

在【噩兆】·神明的垂怜之息的结界降临于承受魔素燃烧之刑的腐败树灵身上时，远在百米外的少女碧丝卡像是触了电般失去身体平衡，然后从树干上摔到了地面上。 跟在她身边的两位猎魔人拉森与戈缇亚，很快也注意到碧丝卡小姐突然出现的事故，赶忙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两人走到她的跟前，关心地询问道： “你没事吧，碧丝卡小姐？” 此刻，少女碧丝卡僵硬地跪在地上，她将头深深埋下，既没有回应两人，也没有重新站起来。 在拉森与戈缇亚看不到的视角中，少女埋下的面孔上浮现了痛苦的苍白脸色，她瞳孔之中的猩红之色也在此时尽数褪去。 这是因为，她的意识被强行拽入了一段灰白的记忆。 来到这段灰白的记忆之中，她是一个囚犯的形象。 作为囚犯，她的手脚都被锁上了沉重的镣铐。 在一众白骨鹿头面具的红袍人簇拥下，她再次被引导上了那再熟悉不过的审判台。 在进入囚犯的视角后，碧丝卡对这群打扮阴森但整齐统一的人没有感到陌生，知道他们都是来自一个名为【噩兆】的教派信徒。 很快，碧丝卡被送上了曾经历过一次死亡的断头台中央。 接下来不出意外，她被刽子手强硬的手段给按在了断头铡前，她的头嵌入了那安置下颌的缺口处。 囚犯视角的碧丝卡无法产生反抗的想法，她只能将视线投向台下那些白骨鹿头面具的红袍人，【噩兆教派】的信徒们。 “叽喳！叽喳！叽喳！” 她看着这些信徒面朝着她手开始舞足蹈起来，然后发出了她听不清却无比刺耳的嘈杂声。 这让碧丝卡感到无比烦躁，产生了想要挣脱出这段记忆场面的意念。 但很快，随着头顶高悬的铡刀落下，这些信徒手舞足蹈的画面与萦绕在耳边的烦恼声音戛然而止。 无疑！碧丝卡再次经历了一次残忍的断头刑。 那种彻底脱离世界的寂静感霎时间翻涌进了她最后的意识，但在她肉体的生命特征迅速消失时，灰白的天幕之上突然撕开一条巨大的沟壑。 紧接着，这道沟壑之中伸出一只巨手，竟然将她的灵魂从血肉的皮囊中抓了出来。 碧丝卡的灵魂在接触到这只巨手，她感觉如同接触到了一团炙热的烈火，令她感到了无比的剧痛。 这股剧痛让她的意识立刻恢复了清醒。 碧丝卡的意识从刚承受断头刑的囚犯视角拉到了灵魂视角。 她目睹到这只巨手掌心裂开了一张长着森白利齿的大嘴，大嘴顷刻间张开上下唇。 碧丝卡能看出，巨手有准备将她的灵魂吃掉的意图。 但同时，在与巨手相反的方向上，又出现了一股强大的牵引力。 碧丝卡看不到这股新的牵引力来源，但知道这股力量是在试图将她的灵魂从这巨手张开的嘴巴中夺走。 一时间，处于灵魂视角的碧丝卡如同一个精美的洋娃娃，开始遭受着两个野蛮的“小孩”互相不礼让地争抢。 这两个野蛮的“小孩”，似乎谁都不在意这个洋娃娃最后落入谁手时是否完整。 于是，来自相反两个方向的极力拉扯，让碧丝卡生来第一次体会到了从肉体中出窍的灵魂被撕裂的恐怖痛苦。 此刻，回到现实世界。 “啊！！！” 陷入这段灰色记忆的少女碧丝卡无法再承受这段记忆带来的精神冲击，跪在地上后，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不清楚发生什么状况的拉森与戈缇亚也承受不住少女突然发出的尖锐叫声，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 在勉强撑住后，戈缇亚将手搭在了碧丝卡的肩膀上，进行了第二次关切的询问： “碧丝卡小姐，你怎么了？” 令两人没想到的是，上一刻还在痛苦尖叫的碧丝卡小姐，下一刻就闭上了嘴。 “我没事。” 她恢复正常地抬起头，表情平静，从容地回应了戈缇亚。 随后，碧丝卡重新从地上了站起来，在她的脸上出现了一张略显僵硬的妩媚笑容，瞳孔之中重新浮上了引人注目的猩红之色。 但这抹猩红之色相比之前要浓烈了几分。 刚才表现热心的两个猎魔人在感受到碧丝卡小姐身上重新散发出那股如刀锋出鞘的凛冽气息后，暂时也放下心来。 但他们并不知道，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少女，身体的主人已经被调换了。 少女碧丝卡失去了身体支配权，肉体被寄宿在她体内的傲慢与暴虐魔女意志梅丽莎·曼恩夺走。 但少女碧丝卡的意识并没有昏厥，反而从刚才那段令她崩溃的灰色记忆场景中脱离出来了。 现在，她站在了自己肉体的旁观者视角。 “梅丽莎小姐，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还有，是你把我拉入那段记忆的吧，为了夺走身体支配权！” 被夺舍了身体的少女碧丝卡，开始试图与魔女梅丽莎对话，质问起刚才的突发情况。 魔女梅丽莎在占据她的身体后，在现实世界中表面上默不作声。 但她在暗中用心声平静地回答了同在一具身体里的少女碧丝卡意识质问： “这次突然的苏醒并不是我的意愿，反而我才是受到损害的一方，刚才我的部分记忆已经被你强行吸收了。 不过对你来说，也不知道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呢？” “什么意思？” 少女碧丝卡的意识对魔女梅丽莎的回答一时摸不着头脑。 “哼！多说无益。” 魔女梅丽莎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她不想废话，于是直接为少女碧丝卡揭示了眼下发生这种状况的真正原因： “【噩兆教派】的信徒就在附近，是他们散发出那股令你恶心到呕吐的腐败气息使你产生了应激反应。” “【噩兆教派】的信徒！” 听到这个组织，少女碧丝卡再次回想起了刚才那段突然插入的灰色记忆。 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白骨鹿头面具的红袍人形象。 此刻，碧丝卡终于明白了： 原来这一路上她感受到的强烈的腐败气息并不是来自巨大的三级魔物腐败树灵，而是来自出现在库洛山脉里的【噩兆教派】信徒。 “你果然是得到了一段与【噩兆教派】有关的我的记忆。” 感受到少女剧烈的灵魂波动，魔女梅丽莎也大致猜测到碧丝卡的意识刚才经历了什么。 于是，魔女梅丽莎好心地向这位她未来用来复苏的【容器】讲述了一段关于魔女的黑暗历史： “【噩兆教派】的信徒信仰的是承担世上一切罪孽的【噩兆之主】，所以他们会否定象征罪孽的魔女存在。 在他们的教义中，魔女们被视为了篡夺真主果实的窃贼。 所以他们不会放过每一位现世的魔女，在抓住后都会对魔女们施以残忍的酷刑，并最终通过献祭仪式献给正在承受罪孽与苦难的【噩兆之主】。 千百年来，【噩兆教派】的信徒们狩猎了不知多少复苏的现世魔女。但可笑的是，他们却没有真正意义上抹除过任何一个魔女意志。” 在魔女梅丽莎的言语间，少女碧丝卡听出了她对【噩兆教派】的憎恨。 梅丽莎·曼恩自从成为傲慢与暴虐魔女的意志那一天起，就开始了与【噩兆教派】不死不休的争斗。 她没有忘记任何一次【噩兆教派】杀死她复苏【容器】的经历。 这些道貌岸然的邪教徒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将与她灵魂意志绑定的【绝对权能】剥离出来，然后献给那位承担了所有罪孽的【噩兆之主】。 每一次，她都在承受着撕裂灵魂般的痛苦中沉睡过去，然后等待下一个【容器】的出现而复苏。 但今天，魔女梅丽莎没想到自己这一世竟然这么快就碰上【噩兆教派】的信徒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 “对了，我没想到你在吸收了我的记忆后，意识竟然没有直接昏厥过去，目前你的成长令我还是有点惊讶的。” 占据了少女身体的魔女梅丽莎突然念及现在碧丝卡的意识还能与她对话这件事，于是不由得称赞了她一句。 “谢谢你的夸奖梅丽莎小姐。” 得到魔女梅丽莎突兀的称赞，少女碧丝卡的意识不禁愣住了。 因为，她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事，都是为了反抗体内的魔女梅丽莎的意志。 她不想被魔女梅丽莎同化，她想作为名为碧丝卡的个体，度过完整的一生，能自由地去追求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让她感到不知所措的是，魔女梅丽莎在突然占据她的身体后，竟然会称赞她的反抗与努力。 “碧丝卡，不必多想。” 魔女梅丽莎能从少女的灵魂波动中感知到她的诧异情绪，她用一种似威胁又似鼓励的语气继续对碧丝卡说道： “你的意识终将会被我同化，且由我主导。但如果不想这样的事情太早发生，你还要继续努力。” 果然！ 听到这话，少女碧丝卡的意识摆脱了困惑的思绪，她重新坚定了自己与魔女梅丽莎注定不可能共存的信念。 “不过呢，既然现在我醒过来了，那么就暂时支配下你的身体去做一些必要的事情。” 魔女梅丽莎顿了顿，没有再去关注少女的情绪波动，继续说道： “当然，这也会是你踏上成为魔女这条路必须面对的事，那就是对抗【噩兆教派】的压迫。” 少女碧丝卡与魔女梅丽莎的意识交流结束，回到现实世界。 “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 在外界等待的两位猎魔人拉森与戈缇亚，询问此行的发起者碧丝卡，然后等待她的回应。 “我们继续接近腐败树灵吧。” 现在占据着少女碧丝卡身体的魔女梅丽莎，用恬静的语气开口。 话音刚落。 她便重新跳上了树干，先另外两人一步，再次往腐败树灵的位置移动。 拉森与戈缇亚察觉到碧丝卡小姐的动作突然比之前灵敏迅速了好多，让他们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两人也不敢怠惰，赶紧跟上她的步伐。 其实，魔女梅丽莎并没有把这两个年轻人放在眼里，她的手上紧紧握着她的宝具匕首【血之滋味】。 她是这把初炼宝具的真正主人，能发挥出它现有的全部威能。 “这个试图反抗我的【容器】帮助我吸收了不少的精血呢。” 【血之滋味】是一把具有成长性的魔女伴生宝具，只要浇灌精纯的鲜血就会得到成长。 此刻，魔女梅丽莎略感惊讶地发现这把宝具匕首蕴含的力量增长了不少。 但很快，她收起了这些多余的杂乱情绪。 【血之滋味】，百分百解放。 魔女梅丽莎所占据的少女肉体的体表肌肤开始泛红，这是体温在升高的特征。 这具少女肉体的身体机能再次被【血之滋味】增幅，在这个过程中产生的热量以淡淡的蒸汽形式散发出来。 跟在她身后的拉森与戈缇亚也关注到了发生在她身上的异变。 他们感知到碧丝卡小姐那如刀锋般锐利的气息开始不断高涨，伴随着体表不断蒸出的淡淡白汽。 很快。 魔女梅丽莎出现在了埋藏着地下遗迹的那片空旷地带边缘。 恰好此时。 【噩兆】·神明的垂怜之息的结界仪式也因来自魔人组织【三月社】的西装男艾瑞克引燃腐败树灵的魔素而破坏。 待半空中的魔物血块砸在地面上激起的尘埃落定后。 【噩兆教派】的狂信徒，伊芙·多伊尔也抬起白骨鹿头面具，看向了魔女梅丽莎到来的方向。 魔女梅丽莎没有掩饰自己锐利的气息，光明正大地走向了在场的两方势力。 伊芙·多伊尔在见到她后，露在红袍外的双手骤然间得扭曲成了利爪的模样。 她面向到来的魔女梅丽莎，用辛辣的语气问候道： “复苏没多久的魔女，没想到你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在嗅到你们【噩兆教派】信徒身上那股恶臭的腐败气息，我可是很难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呢！” 魔女梅丽莎手持匕首【血之滋味】，同样语气咄咄逼人地回应对方。 魔女与【噩兆教派】，注定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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