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蹒跚者】的坐标

在少女碧丝卡伫立在破碎的地板边缘观望时，陈澄与以诡异姿态降临【蹒跚者】之腹的大叔麦克雷也在交谈中。 大叔麦克雷将膛口还在发热的白银左轮收了起来，然后饶有兴趣地眺望四周的景象，询问陈澄： “嘿，小伙子，我们现在所处的这座古老宫殿是哪里啊？”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了头顶的天幕上，那一片看似遥不可及却在不断蠕动的尸山血海背景。 “这里是【蹒跚者】之腹拟态出的核心区域，异魔【蹒跚者】的本体就在这座破败的宫殿某个位置。” 陈澄回答道。 他们现在置身于这座破败的古老宫殿的第二层位置。 “一个生物的本体会在自己的腹部吗？这也太荒谬了吧。” 大叔麦克雷揪出陈澄言语间那奇怪的措辞逻辑，不禁调侃起来。 “你不能把常规思维代入，去认识本就‘不可理解’的外星异魔。因为，它们本身就不是在这颗星球上诞生的生物，属于外来者。” 陈澄先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耐心地解释道。 随后，陈澄又关心起大叔麦克雷现在这副似人非人的模样，提问道： “那位狂妄的青之恶魔先生现在不能说话了吗？我能感知到你与它正处于一种诡异的融合状态。” “是的，他从我这只左眼，被他改造过的居所‘契约之眼’中出来了。” 麦克雷用手指向镶嵌在自己半边骷髅脸中青红斑驳的左眼，向陈澄说明自己在进入【蹒跚者】之腹之前发生的事情： “恶魔先生现在正全身心地投入到‘伪造’我的魔人身份这件事上，让我这个不受欢迎的普通人暂时获得了进入【蹒跚者】之腹的资格。” 陈澄听完后点点头，露出了一张写着“和我想得一样”的笑容。 因为，他也是采用了这种“伪造”进入资格的方式进入的【蹒跚者】之腹。 不过眼下，他在见到青之恶魔如此执着地跟随自己，让他感到有点哭笑不得。 看来短时间内，他是不好摆脱这个对自己所作所为十分好奇的恶魔了。 “对了，恶魔先生虽然说它在带我进入【蹒跚者】之腹后暂时无法现身，但它会与我共享这段时间内所有的记忆与感知。” 大叔麦克雷向陈澄补充着他与青之恶魔融合后的细节，对这些青之恶魔要求隐晦私密的事情畅所欲言。 这让寄宿在他体内的青之恶魔感到十分无语，这个宿主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它，处处都想着跟它作对。 这时，第一层的魔人三人组与【噩兆教派】信徒乘坐着被魔人萨娜操控的厄兽离开，给这座宫殿第二层带来了不小的动荡。 “嘿！那群家伙真是一点也不小心，搞出这么大动静，是想要拆了这座本来就破败的宫殿吗？” 大叔麦克雷险些跌倒到地上，在重新恢复身体平衡后，便犀利地咒骂起这场动荡的始作俑者们。 “放心吧，支撑这座宫殿的‘梁柱’可不会允许它轻易坍塌的。” 陈澄并没有因为宫殿的动荡而出现惊慌的神色，平静地述说道。 大叔麦克雷重新活动了下当下类魔人的身体，任性地踹走一块脚下的石子，然后转过头向陈澄提问道： “对了，刚才离开的魔人群体与信徒装扮的家伙们，目的也是这座古老宫殿的主人【蹒跚者】吧？” “嗯，是的。” 陈澄回应道。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了【蹒跚者】的本体位置，你的目的不也是异魔【蹒跚者】吗，你不着急吗？” 麦克雷继续问。 “没事，虽然目的相同，但我与他们走的是不同的路径。” 陈澄先是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张羊皮卷，说道。 这是亡者之书，能寄宿被遗忘者的灵魂。 现在，陈澄将这张羊皮卷展开，然后释放出了蓝色的灵魂，他正是陈澄此前收纳回来的魔术师阿里斯。 不过，在来到【蹒跚者】之腹的环境后，他的状态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我要找到你，我会找到你” 现在，阿里斯口中不断低语着，同时其漂浮的灵魂形态像是受到一股虚无的牵引力般，不自觉地往他们所在宫殿的第二层某个方向移动。 “【噩兆教派】的信徒与魔人联手，在血肉层次上下了功夫，依靠与【蹒跚者】血肉同源的厄兽为钓饵，引出了隐藏【蹒跚者】本体的坐标。” 陈澄先解释了他们的敌人所作所为，然后看着状态不对劲的灵魂阿里斯，继续说道： “不过我们可以从灵魂层次上入手，在白雾之夜上你帮助我截获了被魔人夺走的魔术师阿里斯灵魂。阿里斯曾在探索这座遗迹时，遭遇过苏醒的【蹒跚者】，虽逃出生天，但其灵魂却已经被【蹒跚者】标记了。” 陈澄顿了顿，继续说： “这份灵魂标记是他这几年苦难怪病的根源，在痛不欲生的这个过程中，他的意识会逐渐魔怔，未来会回到此地，注定迎接被【蹒跚者】吞噬的命运。” “【蹒跚者】到底是什么类型的魔物，仅仅是一个灵魂标记就让一个资深的魔术师束手无策。” 在看到阿里斯现在的境地，大叔麦克雷不禁唏嘘了一句。 “他不是魔物，他是异魔。” 陈澄再次纠正了大叔麦克雷对【蹒跚者】的认知。 “那你这些话的意思是，灵魂阿里斯在进入【蹒跚者】之腹后，会激发【蹒跚者】种在他灵魂上的标记，然后他就会带我们找到【蹒跚者】本体的坐标吗？” 麦克雷没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抚摸起下巴的胡渣，认真地思考道。 陈澄见他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后，便向在破碎地板边缘发愣的少女呼喊道： “亲爱的碧丝卡小姐，我们要走了。” 在刚才陈澄与麦克雷交谈期间，萝莉杜拉一直安分地呆在少女碧丝卡的屁股后面，没有说一句话。 陈澄看着两人回来，他在脑海中也大概理解了这个小女孩的身份： 与魔女是宿世的主仆关系吗？继承了与魔女存在相关的记忆，还有特殊的能力。 接下来，陈澄一行人跟随被【蹒跚者】标记影响的灵魂阿里斯，开始往这座破败宫殿的第二层深处某个方向前进。 他们都知道此行的终点，是【蹒跚者】本体所在的位置。 一路上，他们不时地目睹到血肉蠕动的怪物从地上爬起，它们互相吞噬，不断成长。 但是令陈澄一行人感到意外的是，这群在【蹒跚者】血肉里诞生的怪物竟然出奇地没有对陈澄他们动手。 反而，它们的行为更像是在有意地避开为他们带路的灵魂阿里斯，如同忠诚的仆从在见到了正在上贡的佳肴后纷纷让开了通往殿堂的路。 大叔麦克雷是第一次见到异魔的存在，所以对四周的一切景象都感到十分新鲜，于是感叹道： “哼！这真是一次奇妙的冒险经历。” 这些行动迟缓的血肉蠕动物让他感到惊奇，因为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仅凭它们的外形还以为只是某个萧条的旧时代物件。 它们与他一直以来屠杀的魔人相比，少了那种与人性良知相对的残暴与奸诈，多了几分难以言喻、无法理解的恐怖。 少女碧丝卡更不用说，她一开始还很提心掉胆，尤其是再次见到这群与厄兽类似的血肉蠕动物后，还以为又是一场恶战。 却没想到，因灵魂阿里斯的存在，使得他们接下来的行进变得如此轻松。 但当她放下警惕心，好奇地去观摩这些血肉蠕动物的存在后，她的心灵不由得陷入了这副血肉互相吞噬的诡异画面之中。 “别太专注去看【蹒跚者】之腹的血肉事物，小心会陷入魔怔状态，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还是学一学人家小姑娘好吧。” 此时，陈澄借着安分老实、没有到处乱看的萝莉小女孩杜拉，喊醒了正不知不觉快陷入魔怔的两人。 “呃！” 萝莉杜拉在被突然陈澄高调地表扬后，脸立马羞红起来，扭扭捏捏地贴近了少女碧丝卡，然后埋下了头。 她似乎并不喜欢受到关注。 “你说得对！” 麦克雷被陈澄点醒，赶紧收敛起自己的好奇心，承认道。 他惊奇地发现自己本来暗藏的警惕心竟在不知不觉之中松懈了不少。 “好的，陈澄先生。” 碧丝卡也回过神来，诚恳地向陈澄先生做出乖巧的回应。 同时，她也注意到得了陈澄先生表扬的萝莉小女孩害羞地贴近了自己。 碧丝卡对她的依赖没有感到反感，相反地，因魔女意志觉醒而被逮捕人牢的那段经历让她更能体会与理解他人的痛苦与不安。 就比如当下，碧丝卡感受到了萝莉杜拉的不安。 碧丝卡轻轻地抚摸了下这个小女孩的头，然后微笑地夸赞她： “我要向你学习，要会忍住不该有的好奇心。” 少女的话语抚平了小女孩紧张的心绪。 在灵魂阿里斯的指引下，四人最终来到了一面古朴的石墙前，墙面上雕刻着一副壁画，浮现出了此地的主人【蹒跚者】栩栩如生的形象。 壁画形象以臃肿的庞大身躯为主体，其具体的身体特征从上往下看： 头部上六只细长的眼睛对称排列，其下颚长出无数条短触须; 张开的深渊巨口延伸到了腹部位置; 上体两侧张开了数条狰狞粗壮的鳞臂利爪； 下体则是由无数触手支撑着它臃肿的身躯。 少女碧丝卡看到这面古老雕刻的壁画后也不禁挑了挑眉，心灵震撼地想道： 这不正是在白雾之夜上降临的蹒跚魔人形象吗？ “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时，魔怔的灵魂阿里斯继续说着魔怔的措辞，并在这面宏伟恐怖的壁画前停下。 于是，众人也跟着停下，感受着这面壁画中腐朽也无法抹不去的阴森与恐怖感。 下一刻，在这面壁画下方，一扇大门打开。 霎时间，无数诡异的黑色触手从门的另一边伸出，它们的目标是灵魂阿里斯。 眼见这些黑色触手要将被【蹒跚者】标记成食物的灵魂阿里斯拽入其中，陈澄终于出手了。 他可不会如【蹒跚者】意愿，既然打开了【蹒跚者】本体位置所在的坐标，接下来要做的事不用多说，自然就是闯入了。 陈澄先是咧开嘴露出一张像是反派的标准邪笑，然后向前踏出一步，开口道： “哪有刚上门就要夺走客人礼物的说法，起码也得让我们这些客人先进门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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