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阿莲纳与她的香料店

看来，这家香料店的店主阿莲纳早就注意到了刚才碧丝卡对她穿着与形象表现出的偏见，于是故意伶牙俐齿地出言暗讽了她。 “嗤！你是什么意思？” 握住了宝具匕首【血之滋味】的碧丝卡，她对这个女人的厌恶情绪被对方的言语牵动，开始转变成渐渐高涨的怒气。 “我和陈澄先生才不会是那种肤浅的关系！” 她现在感到十分不爽，竟然罕见地展现出暴躁的姿态，勇敢地来到阿莲纳的面前，与她对峙起来。 “哼！我没别的意思，这位心思单纯的处女小姐，还是好好待在你的男人的屁股后面吧！” 但阿莲纳对少女的态度依旧恶劣，语言犀利。 说罢，她又吸了一口烟，然后轻佻地朝少女的位置吐出烟圈。 “咳咳咳！” 正在气头的碧丝卡没有避开，一不小心吸入阿莲纳吐出的烟气，不由得开始咳嗽起来。 因为她的身体从来没有吸收过这种烟气，所以短时间产生了强烈的排斥与不适。 “好啦！我的碧丝卡大小姐，注意仪态，没必要和她计较。” 一旁的陈澄在见到双方初一见面就燃起的剑拔弩张氛围后，立马赶在事态演变更糟糕之前，将碧丝卡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然后，陈澄又转回头，扮演起少女忠实的贴身随从，向出言不逊的阿莲纳发出严肃的警告： “阿莲纳小姐，还请你收回刚才对我家大小姐尤为不尊重的轻浮言语。” 但是，阿莲纳似乎并没有陈澄言语糊弄到。 她虽然选择了收敛刁难的姿态，但她在侧过身子之后，又微眯起她那双成熟女人才有的妩媚眼眸，开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对在年纪上相差不大的男女。 作为一名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对男女肯定不是表面那般简单的主仆关系。 不过很快，她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是一名曼卡街的本地商人，于是又重新摆出了一副正经的姿态。 另外，她也明白，会来到这条存在暴力交易的曼卡街的人物，又会有多少等闲之辈呢。 于是，她开始收敛自己调侃这个看起来就十分懵懂无知的纯情少女的玩弄兴致了。 “请问这位先生，你带着你家大小姐来到曼卡街，应该是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事物呢？” 阿莲纳用妩媚的双眼重新盯着陈澄，继续问道， “是诅咒敌家的恶物，是使魔兽畸变的材料，还是各种奇异用途的炼金魔药呢？” 从陈澄三人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后，她就一直在观察他们的行动。 她能看出他们都是初次来到曼卡街的陌生行人，于是便好奇他们的来历与目的。 “抱歉，我无可奉告。” 陈澄看穿了这个能在危险的曼卡街经营门店的成熟女人套路，他继续露出没有破绽的微笑表情，然后摊摊手，表明了自己只是一个随从的态度。 “哦？两位要不进店坐坐吗？要知道，想要在曼卡街自如地活动，一个好的向导是非常重要的。” 但阿莲纳凭借她在曼卡街经营香料店多年来培养出的敏锐直觉，依旧没有放过表现天衣无缝的陈澄，继续对他穷追不舍。 “我的碧丝卡大小姐，你想要怎么做呢？” 最终，陈澄回过身，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还在生阿莲纳闷气的少女。 他个人是不介意先在这个地方停留一段时间的，因为他预计他们会在曼卡街待上一段时间。 所以，陈澄也不着急去找灵魂阿里斯生前在曼卡街遇到过的那位奇怪炼金术士。 “呃这，还是进去坐坐吧。” 碧丝卡很快也明白了陈澄的用意，于是重新端起了自己并不熟练的大小姐姿态，昂首地应道。 “那诸位先随我进来吧。” 听到肯定答复后，阿莲纳也表现出热情的迎客态度，接纳他们进入她的香料店。 来到阿莲纳的香料店内。 门店内部的装饰风格偏向复古，在流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好闻的清香。 墙壁上挂着一些奇形怪状的魔兽标本用作装饰，安置的柜子和架子上则是整齐地摆放着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里面大概装的就是这个门店贩卖的香料了。 “我的大小姐，接下来和阿莲纳交谈的任务就交给你咯！” 在来到这家香料店后，陈澄主动地退到了少女碧丝卡的身侧，用心声去嘱托她。 这位现世的所罗门王，现在扮演忠实贴身随从的兴致还没有消退。 不过，扮演其他身份的兴致只是他将碧丝卡推到前面的一方面理由。 另一方面，在他们进店后，陈澄注意到了碧丝卡似乎对这家香料店中一切新鲜的事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致。 而事实确如陈澄所想的一样。 碧丝卡在来到香料店后，她对这里一切新鲜事物的好奇与探索欲似乎覆盖了对其店主阿莲纳的厌恶情绪。 她在得到陈澄的嘱托后，很快便鼓起了勇气，抛去自己心中对阿莲纳外貌装扮的偏见，向经营这家香料店的阿莲纳真挚地发起了提问： “能否问一下阿莲纳小姐，你贩卖的香料都有些什么作用呢？” “嗯！你竟然会对我的香料感兴趣？” 阿莲纳似乎也没想到这个思想传统的纯情少女会一改初见时对她的厌恶态度，于是略感错愕地反问。 但她能辨别出从少女眼眸中流露出的友善并不假。 “是的。” 碧丝卡点点头，认真地回复了她。 说罢，碧丝卡的身体不自觉地又向柜架位置走近了一步。 她盯起了那些安静摆放着柜架上的瓶瓶罐罐。 对这些香料产生浓厚兴致的少女轻轻地嗅着周围空气中流动的芬芳香气，不禁产生了一种想要打开它们的欲望。 而在望见碧丝卡对自家售卖的香料真的感兴趣后，身为店主的阿莲纳也摒弃了她初见碧丝卡时产生的鄙夷态度。 她先是从随身口袋中拿出一根钢制的细烟筒，将嘴上叼着的香烟取下，插入细烟筒中熄灭。 “本店售卖的特制香料大多都是由各类罕见的奇花异草配上某些魔兽骸骨，再通过掺入熔火魔素的研磨工艺，调制出来的功效丰富的特制粉末。” 然后，她走到了正在观摩香料罐柜架的碧丝卡身旁，认真地为她介绍起这家香料店的业务： “而在这些售卖的特制香料之中，供需最多的香料里主要有这三种功效。” “一，是治愈一定的伤势。外敷使用，能缓解并愈合利器割裂的体肤之伤，或者加快修复体内损坏的骨骼；” 阿莲纳首先拿起了柜架上一个手掌能勉强握住的、器壁透明的香料罐，向碧丝卡展示。 透过器壁，碧丝卡能清楚地看到香料罐内装着闪烁着晶莹光泽的白色粉末。 碧丝卡认出了这些光泽是魔素残留的痕迹。 “二，是改变环境特性。这类香料一般挥发性极强，能在短时间内使一定范围的自然环境发生剧变。譬如你刚才观察的那罐寒草花香料，它能使空气中的水蒸气快速凝结，形成冰霜的低温环境。” 阿莲纳又指了指碧丝卡目光所向的那只香料罐，它的外观呈现出棕褐色的不透明。 相比阿莲纳手中那罐说明了有药用性的香料，这只寒草花香料罐的包装更加紧密，旁人从外部也无法看到其中装盛的香料特征。 “最后，则是影响他人的精神状态。这类香料会具有强烈的香味，一般的用途是来迷幻心智、勾起欲望，是本店销量最好的香料。” 在听到阿莲纳最后介绍的迷幻性香料时，碧丝卡脸色突然僵硬起来。 她开始警惕起嗅到的这些装着香料的瓶罐中溢出的香气，怀疑起自己对香料产生的浓厚兴致是不是被里面的迷幻性香料勾起的了。 一想到这儿，她的身体略显慌张地后退，不自觉间就退到了陈澄的身边，与摆放着瓶瓶罐罐的柜架拉开了一段距离。 店主阿莲纳看到少女突然紧张、局促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放心！这位碧丝卡小姐，能影响他人精神状态的迷幻性香料我都放在内室，怎么可能放在外面显眼的柜架上？” 她从少女那张秀气脸蛋上的慌张表情中猜出了她的心思，于是赶紧安抚起对方的情绪。 很快，碧丝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与无知闹了笑话，脸颊霎时间又羞红起来。 “抱歉！阿莲纳小姐，是我想多了。” 于是，她赶忙向阿莲纳表达歉意。 而后，碧丝卡重新走上前去，继续与她的对话。 “那么，请问阿莲纳小姐店内会有蛇类魔兽的鳞片吗？” 由阿莲纳刚才言语中提及到制造香料时用到了“魔兽骸骨”，碧丝卡立马联想到自己的，在外人面前不能叫她魔女大人。 或许是因差点说漏嘴碧丝卡的魔女身份，又或许是在因得到香料后的激动，小萝莉杜拉粉嫩的脸蛋如同一颗熟透了的苹果般嫣红。 再看另一边。 从这段人际关系中解放出来的陈澄，依旧挺直了自己的腰杆，尽心尽力地扮演着碧丝卡的随从。 他安静地看着视野里的少女碧丝卡与小萝莉杜拉，这两个一大一小的女孩，欣喜地摆弄着对她们来说无比新鲜的玩意儿。 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张似老父亲般惬意的笑容。 对陈澄来说。 他想要培养一个新的有独立意志的魔女，去对抗至今顽强存在的旧魔女意志，这个过程可能会是步步紧逼的，但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 尽管碧丝卡也做出了要成为新的傲慢与暴虐魔女的决定与觉悟，并踏上了这条道路。 但说到底，碧丝卡现在还只是一个涉世未深、思想单纯的少女。 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一次危险惊悚的异魔事件后，能够拥有一段休闲娱乐的美好时光，对她来说是十分宝贵的。 所以，在碧丝卡对阿莲纳售卖的香料产生兴致时，陈澄很愿意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 而在阿莲纳的香料店内逗留了接近一刻钟时间后。 碧丝卡与小萝莉杜拉，通过阿莲纳这位称职的店主，认识到了在她介绍的三种功效之外更多品类的香料。 碧丝卡在获得一次身心愉悦的满意体验后，也决定了要在阿莲纳的香料店里消费一次。 在来到曼卡街前，陈澄给过她35先令的零花钱。 碧丝卡以前在沙弗尔庄园里做过下等佣人。 与其他同级的当地贵族相比，沙弗尔庄园对雇佣女工的待遇是非常优渥的了。 她勤勤恳恳地工作一周，如果表现优秀的话，能从庄园管家那儿领到的工资有6先令4便士。 对于当时还在一个底层三口之家生活的少女碧丝卡来说，这是一笔在补贴家用后还有剩余能积攒的财富。 不过她在经历了傲慢与暴虐魔女意志复苏的事件后，已经失去了这份工作，以及过去普通底层人的身份。 尽管陈澄先生在这段时间里里教导她要慢慢改变过去的认知，但她在从陈澄先生那儿无偿地得到了35先令的零花钱时，她的心情还是诚惶诚恐的。 毕竟，这已经超出她曾经工作五个星期才能获得的工资酬劳。 但陈澄先生又告诉她，这其实是基于她在异魔事件中的表现得到的一部分奖励，如果觉得不够用的话，还可以随时找他索取。 当时在听到这话时，碧丝卡坚定地向陈澄先生摇了摇头。 因为35先令对于这位刚刚失去家庭生活负担的少女来说，以她的认知根本想不出该怎么花完。 “碧丝卡小姐，这罐能有效消弭血腥味道与祛除污渍功效的碧沁草香料，内共有4盎司重量的碧沁草香料，价值27先令。” 但回到现在。 在听到香料店主阿莲纳说出她心仪的碧沁草香料报价时，碧丝卡的心却仿佛“咯噔”地跳快了一拍。 这么贵的吗？这是什么奢侈品啊！ 顿时，碧丝卡脸上的笑容又僵住了，她的动作也停顿在了掏出钱包的动作上。 她一想到跟随陈澄先生以来第一次独立的消费就大手大脚，就已经产生后悔的想法了。 “这只碧沁草香料罐的报价很合理，想来阿莲纳店主肯定为我家不懂事理的小姐优惠了不少吧。” 这时，陈澄走上前来，先是扶住了碧丝卡因听到昂贵价格而不自觉快要倾倒的肩膀，然后加入了她们的对话。 “先生，让你说笑了。” 阿莲纳露出浅笑，她先是肯定了陈澄的话，然后开诚布公地解释道， “我是见你家小姐似乎对本店香料很感兴趣，所以打着发展一位客户的算盘，降低了两成碧沁草香料罐的平时价格，为促成我与你家小姐之间的第一次交易。” 在与陈澄说完后，阿莲纳又看向碧丝卡。 她在看到这个少女脸上的僵硬表情后，推测并宽慰道： “看来碧丝卡小姐以前很少出门，应该是没有自主购置过这类物品的经验吧。” 随后，阿莲纳为碧丝卡解释起曼卡街物价与外界的差异原因： “其实，无论是从使用材料、制作流程还是功效品质上说，在曼卡街上售卖交易的物品与外界看起来类似的常规物品基本上都存在很大的差异，这就导致了这条街道上的物价远非寻常可比。” “毕竟，能出入这条街道的人，除了有一技之长的漂泊异人，更多的还是有魔术传承的中上层阶级。” “他们对非凡产物的需求与消费能力，就是曼卡街能在不发达的黑弗灵区独立地繁荣发展的动力。” 碧丝卡在听后，信服地点了点头。 因为在经历过危机四伏的异魔事件后，她就已经认识到了这个世界还存在差异巨大的另一面。 所以，在听到阿莲纳讲述关于曼卡街物价与外界天差地别的原因后，她能很快地接受它。 “那么请问碧丝卡小姐，27先令一罐的碧沁草香料，你还需要吗？” 阿莲纳见碧丝卡从僵硬的神色中恢复过来，于是重新问道。 “陈澄先生，可以吗？” 碧丝卡在心中有了选择后并没有着急回答她，而是先凑到了陈澄耳边，轻声细语地征求他的意见。 “当然可以！我的碧丝卡大小姐。” 陈澄向少女露出一张嘴角上扬弧度恰到好处的微笑。 “阿莲纳小姐，我需要。” 在得到陈澄先生的肯定答复后，碧丝卡便欣喜地做出了决定。 她从钱包中拿出了27先令，买下了心仪的碧沁草香料。 而在完成这笔交易之后。 “对了，虽然可能有点冒昧，但还是想再次请问两位来到曼卡街做什么，说不定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呢。” 在卖出一罐碧沁草香料后，阿莲纳也心情愉悦，重新聊起了他们三人来到曼卡街的目的。 碧丝卡之前得到过陈澄的嘱托，她肩负着与阿莲纳的交涉任务。 于是，她逐渐融入了贵族小姐的角色之中，向阿莲纳展现出大方与端庄的仪态。 在花了片刻时间组织语言后，她向阿莲纳开口说： “我和我的两位随从想要在曼卡街寻找一位炼金术士，以及购置几样稀少的非凡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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