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速的将手和脸擦干净后，将毛巾还给小青年。 小青年接了毛巾，弯腰捡起地上秦舟脱下来的衣物，快速的向队伍后跑去。 一旁的几个年轻人，一人端着碗，一人提着茶壶。 秦舟接过了碗，一旁提着茶壶的小姑娘快速的给人满上。 倒出来的是添了红糖的鸡蛋液。 这个是秦伯娘准备的。 秦伯娘拿不准秦舟回来的时候是个什么状态，但是还是下意识的担心，他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万一因体力不支晕倒在秦秦秦野的坟前，那就有点晦气了。 小姑娘连给秦舟添了两碗。 看着秦舟面色微微好了一些，松了一口气。 然后将剩下的鸡蛋茶均匀的分给一边还没有喝完的几人。 叶诗音等人重新恢复了些干净利索的样子后，如同过来时一般，安静的退回队伍里。 等几人喝完，后面的青年们，快速的给秦舟缠上白布。 在询问过其余人的意见后，安排守村的人将秦舟导师几人带到村子里去休息。 秦舟挂好白布，走到驴蛋面前。 驴蛋小心的将合照放到秦舟的手上，并往后退了一步。 喇叭声重新响起。 送殡的队伍重新动了起来。 队伍里的哭声也开始期期艾艾的响起。 当初的祖宗们考虑到距离村庄较近的话，担心被人很容易地摸到坟头，所以秦家的祖坟距离村庄有一段不短的路。 上山的路村里人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 年长一些的孩子们自觉的领着更小的孩子。 秦大伯、秦伯娘二人站在棺木前面，秦大哥、秦二哥夫妇一人一个角搀扶着棺木。 送棺的队伍赶在下葬的吉时前到了秦家的祖坟。 风水先生唱和，众人跟随着风水先生的指示行动着。 棺木渐渐被盖上了土，秦伯娘哭倒在地。 秦舟捧着合照跪在墓碑前，看着上面的碑文。 中间写着：爱女秦秦、女婿秦野之合墓，右侧记录着二人的生平事迹，左侧下方刻着落款：父秦江、母张翠花立。 村里人看着这墓碑落款，不是心里没嘀咕，但也只是说了那么一嘴后，转头就将这点小事忘记了。 秦秦秦野的棺木落葬后，羊蛋、狗蛋才将手中的小盒子一左一右放在提前挖好的小坑里。 秦家村没有将小狗葬进祖坟的先例，也不知道秦大伯是怎么和村里人协商的。 村里人同意听风、缘缘的小盒子跟随秦秦秦野一同葬进祖坟，但是小坑前面不得进行立碑。 驴蛋、狗蛋几个拿着铁锨亲自将听风、缘缘的坟包添上土。 等他们几个孩子弄好之后，村中人便将一大坟，两小坟用石块给圈在一起。 即使旁边小坟没有立碑，但是一打眼望去，就知道坟圈里的是一家的。 村里人动作很快就将整个坟茔弄的板板正正。 他们擦着额头的汗退后，给秦家一家留出空来。 秦大伯掏出帕子将墓碑上的灰尘擦干净后，伸着手在秦秦秦野四个字上不舍的摸了摸。 半晌，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回吧。” 喇叭声重新高昂的响起，像是给那坟中的人送行。 秦大伯、秦伯娘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队伍们跟随着一起下山。 秦大哥在队伍的最后面回过头，遥遥的望了一眼那跪在墓碑前落寞的背影。 他迟疑了片刻，快步跑去给他爹说了几句后，等着他爹拿主意。 秦大伯沉思一瞬，拍了拍他的肩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大哥站在一旁给下山的人让出路来。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他安静的盘腿坐在秦舟的身旁，没有说话，静静地陪着他。 秦大伯领着人直接来到村里的广场中。 村中的丧宴已经准备好了。 身体康健的祖婆们摆着碗筷，就等着送殡的人回来。 村中人有序的入了席，姑娘们抬着饭盆拿着勺子一人满满一碗杀猪菜，然后一人又分了三个杂粮馒头。 秦大嫂等村里人吃饱，将剩下的菜舀出来两碗放着，其余的都分给村里人带走。 村里人吃饱喝足后，将广场中的桌子板凳自发的一人一个带到村中的储藏室去。 秦大伯抽着旱烟往家里走。 小辈们跟在后面端着饭菜。 到了家，秦大嫂将饭菜接过来放到厨房里。 “爹，都弄好了。”她擦着手走出来，对着秦大伯说道，“老三带来的师傅和同门那边都送过饭了，安排到知青院住下了。” 秦大伯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秦大嫂揽着大丫，笑了笑，“不辛苦，我这个当嫂子的多出把力是应该的。” 秦伯娘从屋里拿出一笔钱，数都没数直接塞到秦大嫂手里。 秦大嫂还没回过神来，秦伯娘已经转身坐好了。 “拿着吧。”秦大伯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安了安秦大嫂的心。 秦大嫂握着钱踌躇一刻后，将钱装到了兜里。 秦大伯满意的点点头，看向屋里的人，“都回吧，明天该上班的上班，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知道了爹。” 屋中的几人齐齐应道。 秦大嫂起身告别，秦二哥牵着秦二嫂领着孩子也回去了。 屋中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秦伯娘憋了一天的话，这才问出了口，“咱、闺女是不是给你留信了。” 秦大伯磕了磕烟枪，抬着下巴示意了一下未锁的院门。 秦伯娘站起身来将院门锁上，在转身，秦大伯已经从屋子里抱出来一个箱子。 秦大伯将信递给秦伯娘。 秦伯娘迫不及待的拿起信读了起来。 她识字也会写，读一封信很是轻松。 秦伯娘不愿意漏过一个字，所以看的很慢。 一封长长的信看完，她提着的心才稳稳地放了下来。 信里没有明说，但是她也读的明白。 秦伯娘一下子笑出声来。 秦大伯看着老伴的笑，脸上不自觉也挂上一抹浅浅的笑。 秦伯娘将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样的掏出来。 装着不同颜色药丸的药瓶子，成卷的钱票，新衣服，以及新衣服下面压着的四五封举荐信。 秦伯娘看过后，重新将东西小心的再放回去。 打开一个药瓶，取出里面两颗褐色的药丸，分给秦大伯一颗，另一颗直接扔进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她也不管秦大伯的脸色，抱起箱子就进了卧室，然后把箱子藏了起来。 她闺女给的，得放好。 秦大伯无奈的看着老伴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也将手中的药丸扔进嘴里。 他闺女说了，这个褐色的药丸是专门给他们老两口做的，吃了对身体好。 所以他老婆子毫不犹豫的拿起来就吃。 想到他闺女在信里说的那些药丸的功效，秦大伯紧皱着眉头，抽着旱烟。 片刻，他还是站起身来，走进了卧室，跟他老伴商议了半天，将一颗红色的药丸装在单独空出来的小瓶子里。 弄完这一些，秦伯娘又重新将院门打开。 她看着渐渐昏暗的天空，转身将灶房的灶火升起来。 将秦大嫂收拾的杀猪菜温上。 秦大伯坐在院门的门槛那，摸着怀里那不起眼的药瓶，一双眼睛紧盯着来时的路。 天渐渐黑了。 秦伯娘在院门前点上了灯，看着外面漆黑一片，叹了一口气，“老头子，进屋吧。” 秦大伯不应声。 “回吧。”秦伯娘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大伯抓住她的手，站起身来，老两口搀扶着往里走。 “爹——娘——” 身后传来秦舟迟疑的声音。 秦大伯的身子一顿，转过头看了一眼。 秦舟抱着合照，低着头站在院门口。 秦保国在一旁挠着头。 “进来吃饭吧。”秦伯娘说了一声，扶着秦大伯的胳膊，老两口先进了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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