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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离水

“哼,这便是抢食的下场!”</p>

潘远哼了一声,瞪眼道:“哪一个不服,尽管动手试试。老子不会再要他的胳膊,老子要他的脑袋!”他话语中带着杀气,恶狠狠又道:“滚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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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九收刀退后。</p>

失去一条手臂的汉子躺在地上翻滚嚎叫。</p>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遂七手八脚抬起同伴,捡起血淋淋的断臂,匆匆忙忙奔向院外,却不忘丢下狠话:“潘远,此事断难善了——”</p>

潘远伸手挠了挠耳朵,不以为然的样子,转而露出笑脸道:“况掌柜,让您受惊了!”</p>

况掌柜犹自目瞪口呆,忙道:“无妨、无妨!”</p>

潘远耸了耸肩,表示无奈道:“不使出血腥手段,一帮夯货岂肯离去!”</p>

“所言有理、所言有理!”</p>

况掌柜连连点头道:“况某常年在外奔波,深知护送的营生不易,唯有真正的高手,方能震慑宵小之徒。今晚多亏了潘兄弟与袁兄弟,两位早点安歇吧!”</p>

潘远是个狠人,却也擅长世故圆滑。他返身回房之际,不忘关切道:“方才动静甚大,并非潘某所愿。还请掌柜的回房代为问候一声,莫让夫人与小姐担惊受怕!”</p>

“嗯嗯!”</p>

况掌柜举手致谢,回头吩咐道:“季颜,明早动身,及时备好车马!”</p>

一场流血冲突,转瞬得以平息。围观者各自散去,客栈也安静了下来。</p>

于野却站在原地,踌躇不定。</p>

所谓护送况家的这趟买卖,已被潘远视为到嘴的肥肉,谁敢稍有觊觎之心,便是与他虎口夺食,轻则废胳膊,重则掉脑袋。</p>

倘若此时道明来意,并非明智之举。而为了前往鹿鸣山,已费尽了周折,如今总算有了眉目,岂能就此放弃。</p>

“况掌柜,请留步——”</p>

眼看着况掌柜就要离去,于野急忙喊了一声。潘远尚未走进客房,与袁九停了下来。</p>

“哦,这位小兄弟有何指教?”</p>

况掌柜早已看到院子里的于野,只当是客栈的客人。</p>

于野往前走了两步,举手施礼道:“在下于野,受仲坚、仲兄所托,前来护送况掌柜一家前往鹊灵山。因途中耽搁迟到两日,请况掌柜包涵一二!”</p>

“仲坚?你……”</p>

况掌柜打量着于野,意外道:“且不论所说真假,你这般年幼,自顾尚且不能,如何照看他人周全。小兄弟请回吧!”</p>

与其看来,于野个头不高、身子不壮,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竟要护送他一家三口前往鹊灵山,显然是不知天高地厚。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即使江湖人士也抵挡不住重金的诱惑,又何况一位莽撞无知的少年呢。却又不便得罪人,好言劝他离去便是。</p>

于野岂肯离去,拿出一块铁牌示意道:“此乃仲兄与况掌柜约定的信物。”</p>

况掌柜接过铁牌,微微愕然。</p>

巴掌大的铁牌上铸有字号,一面是巨弓,一面是仲坚。这是成名的游侠儿专有之物,也是一方豪强的特有象征。</p>

“呦呵——”</p>

潘远见况掌柜被一个少年纠缠不休,晃着膀子走了过来,自觉有趣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学人刀头抢食、火中取栗,你是活腻歪了吧?”</p>

袁九默默跟在他的身后,依旧是面无表情,而一双细目透着冷光,仿佛随时都要拿刀砍人胳膊。</p>

于野自顾说道:“仲兄交代,见牌如人。”</p>

“小子——”</p>

潘远不由得瞪起双眼,道:“老子与你说话呢,你聋了不成,讨打……”</p>

“潘兄弟,稍安勿躁!”</p>

况掌柜唯恐又起纷争,急忙伸手阻拦,转而看向于野,举着铁牌问道:“此乃仲坚兄弟的江湖令牌不假,而他为何爽约?”</p>

“仲兄他……”</p>

于野眼光扫过潘远与袁九,斟酌道:“仲兄他结下仇家,忙着杀人呢,一时无暇分身,便托我代他走一趟鹊灵山。”</p>

“原来如此。”</p>

况掌柜点了点头,却面露难色道:“不过……此去千里之遥,途中遇上亡命之徒,只怕你应付不了。何况我已邀请了这两位兄弟,如何是好呢?”</p>

潘远与袁九换了个眼色,趁机道:“岂不闻江湖一诺,信字千金。况掌柜若敢出尔反尔,将我兄弟置于何地!”</p>

此人虽然性情暴戾,却心机深沉。依着他的脾气,早已动手打人。谁料他正想教训的小子,竟然是这趟买卖的正主。于是他强忍着火气,与况掌柜讲起道理。只是他的话语之中,隐隐带着威逼恫吓之意。</p>

况掌柜掂着手中的铁牌,看了看于野,又看了看潘远,依然左右为难。</p>

潘远脸色沉了下来,不耐烦道:“这趟买卖我兄弟是接定了,谁也休想分走一钱银子!”</p>

却听于野说道:“这位大哥所言有理,江湖一诺,信字千金。此去鹊灵山,我不收一钱银子,只为践行承诺,以全江湖信义!”</p>

潘远与袁九面面相觑,愕然道:“不要银子,那小子傻了?”</p>

况掌柜也始料不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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