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p>
一弯弦月独钓天边。</p>
高大的北齐山,倍显孤寂清冷。</p>
山脚下。</p>
横七竖八的人群中。</p>
于野躺在地上,斗笠遮住了脸,却露出一双眼,默默看着天上的孤月。</p>
辰陵山的地火爆发以来,始终难见天日。如今北齐山的仙门庆典将至,这漫天的阴霾忽然烟消云散,不知是在预示着南山等人的阴谋得逞,还是意味着大泽的否极泰来、劫后逢生。</p>
究竟如何,无从得知。</p>
却知道踏上了这条路之后,一直在生死之间徘徊……</p>
于野收回眼光,左右一瞥。</p>
仲坚与燕赤,也都睁着眼,即使过了午夜,依然没有入睡。彼此或许心事有异,却同样的处于兴奋与不安之中。</p>
天宝与仁梁倒是睡得踏实,欢快的鼾声此起彼伏。兄弟俩吞了辟谷丹,没了饥饿,有了力气,已渐渐恢复了常态。所谓动怒则骂、喜则生笑、困了便睡,拼命了敢拔刀。不问百年身后事,只管豪情任平生。</p>
快意江湖,当如是!</p>
而昨日提前上山的桃疯等人,不知受到怎样的款待……</p>
“卯时已至——”</p>
天将破晓,残夜未尽。</p>
一声叫喊打破了晨间的寂静,人们纷纷揉着睡眼爬了起来,却一个个身子摇晃而饥饿无力。</p>
一道剑光从天而降,话语声再次响起——</p>
“仙门禁地,外人不得持械上山。请各位交出随身利器,下山之后再行奉还。”</p>
那是昨日现身的筑基修士,话音未落,剑光一闪,直奔山顶飞去。</p>
上山的石梯前,守着一位炼气修士与一群弟子。另有两个修士模样的男子出现在庭院四周,冷漠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栗。</p>
“上山了——”</p>
人们成群结队走向石梯。</p>
而但凡踏上石梯者,皆拿出刀剑扔在地上。一旁有修士盯着,谁也不敢弄虚作假。</p>
仲坚等人与天宝兄弟俩则是面面相觑。</p>
没有了利器防身,便如猛兽失去爪牙,倘若遭遇不测,后果可想而知。</p>
燕赤前后张望,悄声道:“江湖草莽虽为凡俗之辈,却胜在人多,一旦群起暴乱,势必难以收场。为此,山上的蕲州修士早有提防,先是将众人饿得头晕眼花,再收缴利器,便可肆意摆布。啧啧,真是一条毒计啊!”</p>
于野却无暇多想,传音道:“边走边说,仲权、仲义等兄弟各留一把短刃……”</p>
仲权等江湖汉子均带着一长一短两把刀,遂将长刀交给他暗中收起。他则是接过天宝的短刀插在腰间,当作随身利器。各自的动作极为隐秘,顺势跟着人群往前走去。</p>
到了石梯前。</p>
仲坚、燕赤与天宝兄弟等人将利器丢在地上,又伸手拍了怕身子,示意没有私藏,相继得以放行。于野如法效仿,随后踏上了登山石梯。</p>
此处不比盘山石梯的陡峭狭窄,一丈多宽、尺余高的石阶层层往上。朦胧的晨色中就此循阶而行,颇有步步登高凌风而去的错觉。只是众多的江湖汉子饥饿无力,不免举步沉重,气喘吁吁,使得莫测的前景又多了几分艰难。</p>
仲坚与天宝等一帮兄弟倒是脚步轻松,却不敢张扬,也是佯作吃力的模样。</p>
燕赤与于野并肩而行,嘴里窃窃私语——</p>
“此处石梯分为三段,各九百阶……另有上山小径,我已告知仲坚师兄……藏经洞至关重要,洞内物品为重中之重……”</p>
晨曦初现,天光微明。</p>
一段石梯到了尽头,眼前呈现一小片树木环绕的山坪。山坪上站着几个仙门弟子,一个个居高临下盯着登山的众人。</p>
“哎呀,救命——”</p>
便于此时,忽然有人失足坠下石梯,随行的同伴大声呼喊。</p>
几个仙门弟子始料不及,急忙跑了过去。</p>
于野并未停下观望,而是带着十多个江湖壮汉继续往前。当他穿过山坪踏上另一段石梯,与他同行的仲坚、燕赤与天宝兄弟俩已不知所踪。而他好像没有发觉,只管低着头拾阶而上。过了片刻,仲权与仲义从身后追来。</p>
他回首远眺,恰是红日初升。但见朝霞璀璨,辉耀万里!</p>
……</p>
林间山径上,悄悄冒出四道人影。</p>
“哈哈,没人看见老子!”</p>
“闭嘴!”</p>
“燕赤,老子不喜欢你,趁着此处无人,来比划比划……”</p>
“天宝兄弟,正事要紧!”</p>
“嗯,我听仲坚大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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