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巡道：“柳氏的情况如何了？还发着疯吗？” 狄仁杰道：“情况基本稳定了，但一问她当晚发生的事情，她就会激动地张牙舞爪，一会儿说是夜叉索命，一会儿说是厉鬼寻仇。” 好家伙，创伤后应激障碍呗。 在陆巡思考的同时，狄仁杰也在反复回忆这小半天来的所见所闻，突然，他将茶碗碰的一声盖在桌上，神情激动地看着陆巡。 “事情会不会是这样的，雷彬不是凶手，他只是想包庇凶手！” 陆巡立刻明白了狄仁杰的意思，“你认为的确是柳氏杀了人，不过雷彬为了包庇她，救她出来而伪造了入侵高家的现场，并捏造了自己杀人的假象。” “没错，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县衙那边的差役没有找到瓦片，而我去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证据的原因！雷彬他，他太傻了！” 狄仁杰好似完全想通了一切事情，真正的疯子从来不是雷彬。 在他的生活里，那个奴役他，压迫他，言语中伤和刺激他的那个人，才是疯子。 她不满足于当下的一切，又渴望获得超出道德之外的快感；她既要拴着丈夫供她奴役，又要没有桎梏地寻找快乐源泉。 而当她得知高钱并不满足只有她一个情妇，或者更气人的是，高钱打算结束两人的关系的时候。 柳氏一定是暴怒的，她的愤怒换来的是无穷无尽地想要发泄的冲动，她没有离开，她杀了人，亲手杀死了情夫。 她才是真正犯下罪行的那个人。 她之所以迟到，也是因为回家换了衣服。 这么一想，一切就想得通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雷彬一直都知道妻子出轨却从未干涉，而这次却突然这么大反应的原因。 他其实一直都是将苦闷藏在心里，单纯的想要对柳氏好而已。 同时，这也破解了陆巡提出的时间矛盾，因为柳氏。” 黄纯欣也忍不住担心起来：“要是狄大人不去参与查案就好了，只要他呆在大理寺里，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哎，所以说关心则乱，他太急着想要找处幕后真凶了。” “可是雷彬的案子跟那个无头男尸案应该没有关系吧？说不定那些在衙门当差的，也不是那些个小肚鸡肠的人。” “你就自我安慰吧。”陆巡可没黄纯欣这么乐观，他敏锐地察觉到事有蹊跷。 如果说刺杀狄飞燕不是目的，只是手段，那他们的最终目的一定是狄仁杰。 “如果真如你想的这样，那狄大人岂不是很危险？你为什么不提醒狄大人啊，他刚才看上去那么兴奋。” “狄仁杰知道。”陆巡说。 他在出门之前之所以犹豫，就是因为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初入长安的狄仁杰，因为破获一起凶案而得到了全城人的关注，同样，他也可能会因为一起命案而落得个被人唾骂的下场。 的确需要冷静应对啊，我的狄大人。 陆巡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当初为了给你丈夫还有女儿祈福，你把整个长安城的寺庙都给跑遍了。” 黄纯欣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是要干嘛，被眼前的男人提及去世的丈夫，让黄纯欣有点别扭。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种对不起失去丈夫和女儿的感觉。 她强忍着内心的不痛快，说道：“嗯，是去过。” “那你知道长安城里有哪些地方的寺庙是荒废的吗，就是没有人去，或是被封的那种。” 黄纯欣想了想，说：“有倒是有，但是离得很远，大通坊有一个，升道坊有一个，还有城北的修真坊也有，这几处都是前朝比较大的寺庙，然后还有几个小的，挺分散的。” 陆巡要来地图，让黄纯欣将她知道的几个位置标记了出来，然后准备动身离开了。 黄纯欣心中难安，说道：“你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陆巡笑道：“你见过雄鹰吃跳蚤的吗？” 黄纯欣莞尔一笑，还能说出这种玩笑话来，就说明陆巡应该是一切尽在掌握才对。 “你不是跳蚤，你是凤，是飞凤。”黄纯欣说着，看着陆巡的脸，忍不住又叮嘱道：“注意安全。” 陆巡觉得她说这话倒像是有几分诀别的意思。 他点点头，在黄纯欣复杂的目光中离开了。 他现在必须要立刻行动，因为狄仁杰的处境十分尴尬，他原本只有一个软肋，就是大理寺积压的旧案。 可如今他主动将自己的另一软肋拱手让给敌人，而敌人又有两把明晃晃的尖刀随时可以要了狄仁杰的性命。 或许是因为狄飞燕的事，让一向冷静的狄仁杰也忍不住冲动了一把。 看来今天雷彬和柳氏注定要死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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