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还有何话说?” 呆子说:“我若今夜就此离开,你会放过我?” 裴奎福哈哈大笑,“当然,说实话,我很欣赏你的隐忍和心狠手辣,你做事的风格简直与我大哥一模一样,若是你俩见面,该是惺惺相惜才对。” 他顿了顿,想起来茶汤要凉了,急忙抿了一口,“不过我和我大哥不同,我不喜欢和手底下的人称兄道弟。我喜欢用钱来收买他们,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他都有一个明码标价的价格,我会给出一个你无法拒绝的价格,包你满意。” “所以你是打算收买我?让我替你做事?” 裴奎福摊开手说道:“这难道不好吗?你杀的这些人都是士族中的墙头草,他们左右逢迎,既不敢惹怒了武氏那个妖后,又不敢得罪我们这些门阀,他们不死谁死?” “说起来我也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杀了他们,我还真是要为这几个家伙苦恼一阵子,他们毕竟都是当年那案子的知情人,虽然我们之间不曾撕破脸皮,但被人知晓秘密,被人掣肘的感觉着实不好。” 他随即敲了敲桌子,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一个方方正正的大盒子,又补充道:“这里是一百两黄金,是给你的定金,事成之后,还会有三百两奉上,你当如何?” 呆子说:“你还没说让我办的事是什么?” “狄仁杰,我要他的人头,就像你杀死杨文轩他们一样,只要你砍下狄仁杰的脑袋,我保你这辈子吃穿不愁,永享荣华。” 裴奎福说得是那么的自信满满,他已经笃定呆子不可能拒绝他的提议。 “为什么要杀狄仁杰?” 裴奎福故作深沉地想了想,说:“这么说吧,有些人从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会是死罪。” “因为狄仁杰是并州人士?” 裴奎福笑了起来,他非常满意呆子的聪明,这是成为他手下人的必要条件。 问题是有的人是真的聪明,有的人是故作聪明,有的人是自以为聪明,后两者最后都死了。 “没错,他很有可能就是妖后的人,妖后派他来长安为的不是查案,而是借着查案的名义大肆抓捕我等士族子弟,你说他是不是该死。” 呆子道:“你有证据?” 裴奎福乐了,证据?他无论是杀人还是害人,都不需要任何证据。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他明摆着就是跟我们作对啊,这样的人仗着有妖后撑腰就仗势欺人,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呆子说:“原来你没有证据。” 什么啊这个人,他竟然还在跟我讲什么证据,证据有用的话,官府有用的话,你还杀人干什么。 裴奎福道:“善意地提醒你,狄仁杰也在查无头男尸案,我得承认,他查案子的水平还是有的,查到你头上只是时间问题。” “你在威胁我。” “是奉劝,你若不和我合作,都无需狄仁杰出手。我,此时此刻,就能将你就地正法,反正到时候对簿公堂,我也有合情合理的理由,对吧。” “当然,我来杀你却遭你反杀,我是罪大恶极,你是正当防卫,合情合理。” 裴奎福感叹道:“若你早几年就能为我所用,那该多好。” 他压低声音问道:“闲言少叙吧,那么你的答复是?” 呆子说道:“这还用答复吗?我是来杀你的,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裴奎福的脸一瞬间就沉了下来,他是爱才,但他不会惜才。 “那你就去死吧。”他说。 呆子却并未动手,在围住他的汉子冲向他的那一刻,他说:“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裴奎福见事情还有转机,急忙制止手下人。 他还是希望呆子能和他达成合作的,他需要一个绝对不会被怀疑到和自己有关系的人去刺杀狄仁杰。 这样事成了他完全可以在杀他灭口,即便刺杀没成功,狄仁杰也不会查到他头上。 毕竟明面上这人和自己可是世仇。 他笑道:“你说吧。”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真实身份的?” “从你将周礼抛尸在永安坊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怀疑了,住在那周围的,我府上的人,就只有你。你伪造了很多假身份,但却唯独没有捏造住址,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留出破绽,作为伏杀的场地。” 呆子其实早就料到了裴奎福是这么判断出自己有问题的,他并不想知道答案,他只是在拖延时间。 刚才如果真是和这些悍将对拼,自己必死无疑,因为他们是全力攻击,而自己一定会陷入被动。 但被自己这样一打断,他们凌厉的攻势会立刻遭到遏制,他们一定会等裴奎福接下来的命令。 而这,就是他给自己找到的最好的机会。 他压根就没打算活下去,就算是得到再多的金钱又有什么用? 他早已是视死如归了。 果然,就在裴奎福说完答案的那一瞬间,呆子果断出手。 那些围住他的士兵果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只有挡在裴奎福面前的三个人来得及举刀拦他。 呆子顺势从袖中射出三枚寒芒,那三个汉子就算再如何了得,也不可能在近战对决中躲闪开这突然出现的暗器。 几乎没有任何声响的,这三人在中了暗器的一瞬间,就应声倒地。 与自己戏弄周礼所使用的梅花镖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在暗器上涂了剧毒。 根据组织的说法,这是一种见血封喉的毒药,只需要稍微一点的剂量,就足以杀死一头西域来的斑斓猛虎。 事实证明他们果然没有骗自己,这毒药太过好用,以至于这三个汉子连半点反抗的动作都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来呢。 早知道,就不如直接用暗器杀死裴奎福。 不,他不能这么做。 他要让裴奎福恐惧,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让他当着自己的面忏悔。 所以他必须亲自动手,在亲手杀死他的过程中让他体验一把什么是自作自受。 这短暂的机会还是被呆子把握住了,他的身影穿过三人,刀刃直刺裴奎福。 因为他是率先出手,又是越过几人阻碍,所以他并没有如前几次一般直接朝裴奎福的脑袋砍去。 因为变换动作会让他的速度变慢,他不想节外生枝,他打算先制服裴奎福后绑架他离开这里,再慢慢折磨他,杀死他。 所以他选择刺向裴奎福的右侧下腹。 他本以为可以一击而中,直接刺穿裴奎福的身体的,却没想到长刀连半寸都没有刺进去。 他仿佛是击中了一块铁板,坚硬无比的铁板。 呆子知道完蛋了,他算错了一件事情。 他低估了裴奎福的智慧。 裴奎福的脸上再次洋溢起得胜的喜悦,他非常大度地解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里面坚固的甲胄。 “御赐金甲,刀枪不入,可御万敌。天皇赏赐的宝物,这普天之下只有十二个人有此殊荣,我大哥裴奎寿恰巧就是其中之一。” 这件金甲是世间少有的宝物,可以说是防御类型的天花板了。 裴奎寿因为担心自己的这个兄弟,所以在派遣兵卒潜入长安的同时,也给裴奎福带来了御赐金甲。 没想到裴奎福还真用上了,他不仅用上了,而且还以此作为保住性命,反败为胜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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