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混杂着血的味道…… 火燃烧发出的啪嚓声…… 旗子被风抽动的噼啪声…… 四肢以非常不舒服的诡异的姿势扭曲着,疼痛蔓延…… 这是赫莉娅在没睁开眼之前所感受到的全部。 一滴水啪嗒精准砸在了她的眼皮上,但这只是开始,紧接着更多的水滴砸在脸上,还有裸露的手脚。 下雨了,雨越下越大,凉丝丝的雨滴缓解了她体内莫名的燥热,她缓缓掀开眼皮,入目便是红到发黑的天空,间或有闪电劈过,闷雷紧随而来。 她稍稍偏了一下脑袋,想看看周围,却没想到看见了一双满是泥泞与血渍的手,在雨水的冲刷下露出本来白皙的肌肤。 她想动动手脚,却发现自己的半边身子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她抬起手去推,可摸到那有些冰冷僵硬却又熟悉的躯体后,她又愣住了。 是一具尸体压住了自己。 她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刚醒来手脚没有什么力气,加之被压久了发麻,她等攒了些力气后,才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 她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口,并不令她意外的是,那里是空的,本该跳动的心脏,却是千疮百孔地悬在胸腔中,护在前方的肋骨已然断裂,以至于她伸手便能摸到安静不动的它。 我去,我真死啦?赫莉娅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迷茫。 照现在看来,心脏不跳了,那肯定死了,可既然死了,为什么她还能动弹呢?甚至还有意识!而且,这里又是哪里?她难道是下地狱了? 为了搞清楚现状,又等待了一段时间积攒了些力气后,她撑着身下的硬物缓缓坐了起来,她这才看清楚四周究竟有些什么。 尸体,全都是尸体。 放眼看去,几乎遍地都是尸体,堆叠在一块,还有几面旗子插在其中,本该随风猎猎作响,但在雨水的拍打下,耷拉了下来。 除此以外,还有几处仍冒着火,这么大的雨水都没能浇灭,可见原先的火势有多大。 照这个距离来看,要是这会儿没下雨,她又醒的晚,怕是一睁眼就会发现自己被烧成炭了。 她身下以及身旁也都是尸体,而且看着都很年轻,都是男子,身上穿着一样的衣服,应当隶属于同一军队。 没错,这里是战场,赫莉娅在看到这么多尸体后就猜到了。 果然自己是下地狱了吧! 赫莉娅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前半生,不仅是自己的,还有原主的,可怎么想都不觉得她有罪恶滔天到需要下地狱的程度,而且原主就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自己以前又生活在和平法制的时代,能干出什么人神共愤的恶事啊! 难不成是因为上次炸人贩子窝那事? 赫莉娅脑子很乱,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她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扫视一圈,只看见了连片的战火与尸体。 她冒着雨打算去看一下旗帜,她不确定是不是奥特斯帝国与别的国家打起来了,自己又究竟是是处在过去还是未来又或者是时空之外,得先去看看旗帜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旗帜上画有赫莉娅看不懂的花纹,但上面写的字倒是很熟悉,是上古语,她皱着眉钻研了许久,才勉强看懂,磕磕巴巴念出:“卡……卡美亚特……索斯……” 这应该是军队的名字,或者是国家的名字,再不济也该是个人的名字,但赫莉娅直觉觉得这是个国家或者地区的名字,她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地名,但任凭她怎么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特别像她考试时的状态,清晰地记得自己看过这个知识点,但就是想不起内容。 她想办法把那面旗子扯了下来拽在手里,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往另一面旗子走去。 一直这样看过去,她就收集了五六面不同的旗子,分别代表着不同的阵营,从尸体所穿的服饰也能看出。 除去人族意以外,赫莉娅还看到了羽人、巨人、食尸鬼、矮人、哥布林、半人马还有精灵等的尸体,好些都不是赫莉娅所生活的年代该出现的,由此她判断自己应该是回到了过去,而且是回到了上古时代。 是神战废墟吗……赫莉娅心想。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要在这里待多久,反正闲着也是没事,她就随便朝着一个方向往前走去。 路上那手也不闲着,到处捡垃圾,见到特别的尸体就要上手去摸一摸,这掏掏那搜搜,不一会儿就摸了一兜的小物件,包括但不限于:水晶吊坠、琉璃耳饰、珊瑚手串、雕刻精美的令牌、宝石胸针等等等等,啥好看她捡啥。 广袤无边的战场上,尸横遍野,满目疮痍。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仿佛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牺牲者们姿势各异,有的倒卧在地,有的倚靠着兵器,还有的双眼圆睁,似乎在诉说着对生的渴望和对战争的恐惧。他们的身体布满了伤口,鲜血早已染红了身下的土地,让人不忍直视。从这惨烈的场景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战斗是何等的激烈与残酷,而这场战争又是多么的悲壮与凄惨。 雨水冲刷着他们的身躯,仿佛上天洒下的悲悯之泪,一点一滴汇聚成一条由生命和信仰构成的河流,似是铭记,又似是掩埋。 身处于此,赫莉娅只觉得自己格外渺小,生命又是这样的脆弱,在苍茫的天地间,她又算得了什么? 轰隆的雷声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当感知到那几乎令她忍不住匍匐在地的强大威压时,她就知道,自己来到了战场的中心,这场神战,即便已经打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也依旧没有结束。 遥遥看去,只见天地之间矗立着两个庞大到令赫莉娅无法想象的身影交叠在一处,每一个动作都会带动着天幕与大地震动,雷声轰鸣,就像是谁的呐喊与嘶吼一样,又像是世界的心脏,在一下下为之跳动,久久不息。 她忍不住继续靠近,即便清楚自己很有可能像只蚂蚁一样被碾死,但她的身体似乎有一种本能,那就是对强大力量的渴望与追求,她仰着头看向那天神,既是崇拜,敬仰与敬畏,又是不加掩饰地渴求,眸子中的贪婪与野心,那是对神明的冒犯与不敬。 她感觉身上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那石头越来越重,一开始她还能直着身子往前走,到后来曲着膝盖,到最后跪在地上爬行。 她的身体屈服于这可怖的力量,但她的精神并没有,她依旧昂扬着她的脑袋,痴痴地望向其中一个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视线会不自觉地为对方所吸引,明明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没看清,可她就是觉得,那个身影格外的高大威武,是美与力量融合的象征,是她所追求的一切。 她感觉自己被洗脑了,被一股莫名窜出来的意志支配了大脑,那个声音在脑子里一遍遍告诉她,去看,去追,去信仰,她抵挡不了这引诱,一点点深陷其中。 直到她看见了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闯入战场的微小如虫孑的赫莉娅,轻飘飘地落下视线—— 狂风席卷着祂张扬的红发,深蓝色的眸子仿佛藏有一片海,犹如白玉一般的肌肤沾有点点金色的血渍,但除此以外,别的她就看不清了,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面纱,将那神秘的美丽掩于幕后,叫赫莉娅即便双目流血,也不舍得移开视线。 在祂看来那一刹那,赫莉娅脑中忽的浮现出一个名字——沃特西塞。 随后,她便感觉自己的身体朝不同方向被撕扯开来,剧烈的疼痛带走了她的意识,她再度闭上了眼睛,但她不知道等待她的,究竟是永久的长眠,还是破茧的新生。 “砰——” 病房内,一阵巨响将留守在屋外的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门轴转动的声音,急切的脚步声,以及离得极近的一声轻笑声,微微弱弱地传入她的耳中。 她挣扎着要掀开眼皮,却感到十分困难,且眼睛上方似乎被什么东西蒙蔽住了,而这时一双手隔着一层轻柔的东西覆在了她紧闭的眼睛上,手的主人轻柔对她说:“不用着急睁眼。” 赫莉娅明明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可不知为何,这样一个陌生的声音,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顿时放弃了所有企图探知周围的动作。 “赫莉娅公主殿下,您总算醒了。”赫莉娅听见那人又说,对方大抵是喜悦的,尾音上扬,语气也藏着几分无意识流露的欣喜。 “呃……嗯……你是……”赫莉娅动了动喉咙,虽然有些许滞涩感,但还是能发声的。 “大宫廷魔法师,伯拉希里,见过奥特斯帝国璀璨的明珠。”对方带着明显的笑意道。 在得知对方的身份,确认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人后,赫莉娅颤抖着抬起手摸上自己的心口,当感受到胸腔里那颗噗通跳动的心脏后,她先是感到高兴,但随之便是不解,问道:“我死了吗?” “当然没有,您活得好好的,这不是还能跟我说话吗。”伯拉希里回道。 “那我为什么活着?” 赫莉娅确信自己当时被捅了个对穿,那长枪精准扎在自己的心脏处,她甚至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一点点流失,她本该死去才对,可为什么她活着? 这难道与自己的那个梦有关吗? “这件事说起来非常复杂,我觉得您才醒来,应当多休息养神才是,待到时机成熟,我再为您详细解释。”伯拉希里道。 “你这段时间会留在这里陪我是吗?”赫莉娅问了别的问题。 “并不,既然殿下如今醒来,我也是时候出发去追击剩下逃走的那些黑魔法使,最好是能揪出他们如今的老巢所在,以免再发生这等事。”伯拉希里回道,“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耽搁,后日便要出发了。” “那你就现在说,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解释清楚。”赫莉娅不确定自己能保持清醒多久,但现在无疑是她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步,她就算身心俱疲,也不愿放弃这个机会。 她深知,自己还活着的原因,与她的真实身份,还有自己穿越来的真相有关,她必须知道,也必须现在知道。 “如果您坚持的话……还请您稍等片刻。”伯拉希里并没有反对赫莉娅的坚持,赫莉娅听见他起身走开,应当是将屋内的其他人赶了出去,她只听到门外有些许嘈杂声,等待了一阵后,对方才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回到她床边。 “公主殿下想来也察觉到自己身上有哪里不对劲,不然也不会这么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对吧?”伯拉希里说道。 “是的,比如我体内庞大到几乎称得上是诡异的魔力量,我的魔法天赋,以及我双形态的领域,还有死而复生的现在。”赫莉娅说完后才发现,似乎是因为自己走上了魔法这条路后,这些异常才逐渐显现出来,才让她意识到自己身上有哪里不大对劲。 那如若她没有选择学习魔法呢?如若她选择一直待在皇宫中当个无所事事的公主,那她是不是到死也不清楚自己身上藏着的秘密? “以殿下的聪明,应当已经想到了,您本不该发现自己身上的这些秘密来着,您本该像寻常的公主那样,在万千宠爱中无忧无虑地长大,找到一位可以托付终生的爱人,平凡地过完一生。” “这是玛德琳皇后所希望看到的,但您并没有如她所愿。” “母亲……?”赫莉娅疑惑道。她对玛德琳实在没有什么了解,她的出生即是对方的死亡,或许是为了避免让年幼的原主感到伤心难过,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在她的面前主动提起玛德琳。 “是的,玛德琳皇后早在您出生以前,便为您规划好了未来,只可惜她没能陪伴您一同长大,那所谓的愿景也就不了了之。”伯拉希里回道。 赫莉娅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问出这个困扰了她很久的问题:“我听别人说,霍克元帅不喜欢我,是因为他觉得是我夺走了我母亲的命,我第一次听到时只觉得荒唐,可稍微认真想过后,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母亲的死,是不是与我有关?” 赫莉娅说完这话就自己摇了头,玛德琳的死肯定与她有关,但她觉得并不是大家所了解的,因为难产才死亡的那样,其中肯定藏着些她不知道的秘密。 伯拉希里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他惊讶于赫莉娅的敏锐,“殿下总是能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事实的确如您所猜想的那样,玛德琳皇后牺牲了自己,换来了您的降世。” “但她所做的事,远比您想象中的要艰辛,也更疯狂得多。” “赫莉娅公主殿下,您其实,是这个世界上不该存在的人。” 闻此言语,赫莉娅心头倏地涌起一阵惶恐,她以为是自己穿越的事情败露了,不然为什么伯拉希里会说自己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呢?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等等,赫莉娅突然想起自己的老爹克洛德,要说暴露,她早在刚穿越来那一阵就差不多把秘密泄完了,即便克洛德想不到自己会是一个来自异界的灵魂,但他应该也想到夺舍这个层面了。 反正克洛德肯定是清楚赫莉娅不是原来的那个赫莉娅了才对。 那身为克洛德心腹的伯拉希里,知道她不是真正的赫莉娅,而是别的人,那倒也没什么意外的。 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来自其他的世界呢? 因为被蒙着眼睛,赫莉娅看不见伯拉希里此刻的表情,而伯拉希里也无法看清赫莉娅若有所思的脸,双方看似在同个频道交流,实则已经在错频思考了。 “赫莉娅殿下,从命运安排的轨迹下,十五年前,您本不该降生于世。”伯拉希里继续说道,“但无可改变的是,玛德琳皇后的确会因您而死。” “什么意思?”赫莉娅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果然大病初愈的她不适合听这些重磅消息。 什么叫我本不该出生?可我已经被生下来了啊!还活了整整十五年!难不成要把我塞回我母亲的肚子里?还是要让我时空穿越回去掐死自己? “意思就是,在既定的命轨上,奥特斯帝国本该只有一个王子,克洛德陛下只有一个儿子,而您,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世上。” 赫莉娅糊涂了,伯拉希里贴心地给她留足了思考的时间,没有继续说下去。 赫莉娅虽然说不上是一点就通的聪慧,但思忖许久,也总算想明白了些许,追问道:“那既然你说我本不该存在,可母亲的死又与我有关,这说明母亲的确是孕育了我,只是我没能出生,那在既定的命轨上,我又去了哪里?” “作为神明降世的载体,持权柄而生,最终演化成神。” 犹如一记惊雷劈在赫莉娅头上,她感觉自己脑袋冒烟了,cpu因为运转过载直接烧爆了。 什么?为什么与神明扯上了关系?神明降世的载体?演化为神? 这意思是指我本来一出生就该成为神明是吗??? “赫莉娅殿下不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捅穿了心脏还没死吗?您现在摸摸看,感觉一下自己身体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伯拉希里提醒道。 赫莉娅摸上自己的左胸口,只摸到了厚厚的纱布,想来层层包裹之下会是一道狰狞的伤口,她感到有些疑惑,问道:“不就是被破了个口子吗,除了纱布,还能摸到什么?” “公主殿下,闭上眼仔细感受一下。”伯拉希里又将手盖在了赫莉娅眼睛上,替她将透过纱布的光也遮挡了去,徒留一片纯粹的黑暗。 赫莉娅呼吸急促起来,这样的黑暗虽然完全不及当时的百分之一,可她就是回想起了面对威廉坦莉丝时的恐惧,那种无力感,那种任人宰割,那种无法反抗的感觉,劫后余生的后怕席卷全身,她感觉自己冒了一身冷汗,一闭上眼便会回想起祂那双吞噬了所有光芒的黑瞳,越想头越疼,疼到几乎要炸裂一般。 “赫莉娅殿下!您还好吗!”伯拉希里不知道为什么赫莉娅突然蜷曲起身体,抱着脑袋痛苦地呻吟起来,难道是身体里的东西因为被窥视而活跃起来了吗? 赫莉娅感受到一股暖流流入体内,应当是伯拉希里在给自己使用治愈魔法,可这份痛苦是来源精神意志上的,治愈魔法只能治愈身体,而无法治愈精神。 她伸出右手胡乱抓着,最后被伯拉希里紧握住,“赫莉娅殿下!您在找什么吗?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吗?”他一向沉稳冷静的面容被赫莉娅这突如其来的发作给撕扯出一个口子,流露出寻常见不到的慌乱来。 赫莉娅死死抓住伯拉希里的手,企图将自己身上的疼痛转移到对方身上,她尝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回想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可大脑就好像有那个大病,你越是不让它去想,它就越去想,甚至越来越清晰。 “我……我……我看到了……神……我……疼……”赫莉娅一边疼得直抽气,一边努力地跟伯拉希里解释,希望他能想到办法帮到自己。 “看到了神?”伯拉希里大概清楚赫莉娅现在的状况了,虽然不知道赫莉娅是在哪里又是什么时候见到了哪位神,但现在她肯定是无法控制自己去回想这件事,而神明作为这个世界上崇高伟大的存在,自然不允许渺小卑微的人类注视,所以赫莉娅会感到万分痛苦,那是神明用于维护自身神秘性的手段。 他轻抚上赫莉娅的脑袋,施了一个能够暂时让人放空脑子的魔法,公主殿下这才好些,紧握住他的手也渐渐松开来,身下的床单也被她瞪得乱七八糟,被汗水浸湿的刘海根根分明黏在她的额头上。 “赫莉娅殿下,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发生,请允许我模糊您的记忆。”伯拉希里道。 赫莉娅虚弱地点了点头,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嘱咐道:“只用模糊那晚的记忆就足够了……” “好的,如您所愿。” 伯拉希里是九阶大魔法使,相较于布兰妮专精于防御保护类的魔法,他则是更全能全面地发展,就像德拉蒙啥魔法都会点一样,他老爹则是在他的基础之上发展得进一步。 如果说德拉蒙所掌握的大多是低阶魔法,处在一个会但不精通的地步,那么伯拉希里就属于是不仅会,还精通的地步,而且都精进到了高阶魔法的水平,这样的奇才,也怪不得克洛德愿意重用,换作是赫莉娅,也舍不得让这样一位天才被埋没。 赫莉娅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是一张被揉皱的纸,而伯拉希里用魔法轻柔地将这张纸抚平,并且小心翼翼地将上面记载的一些文字抹上了一层浆糊,将那些不该窥见的记忆给遮掩了起来。 在确认自己回忆起涅缇娜时对方的五官都被模糊后,赫莉娅舒出长长一口气,这才放松全身心去感知伯拉希里所说的,自己身体里多出来的那个东西。 它的确存在,而且早在赫莉娅被刺穿心口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它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就停留在她跳动的心脏内,安静地漂浮其中。似是感应到赫莉娅的窥探,它突然开始原地旋转起来,转得很慢,就像是为了让她能够看清自己的全貌一样。 居然拥有自我意识吗……看到那碎片转动,赫莉娅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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