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侯部长亲自发话了,卢伟斌也不敢怠慢,连忙点头,招呼顾红棠:“顾主任,这边请。” 顾红棠闻声,带着几分深意看了一眼孙超,同样内心也多了几分火气。 本来保健局的工作,就是她顾红棠负责。 你现在插手过来,本就不对,可却让我们离开。 而陈路则是笑了笑,直接拉着顾红棠离开了亭子里。 顾红棠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是看着陈路拉着自己离开,便也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一路上,顾红棠的脸色都比较难看。 还没有走远,就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什么玩意儿……” “听都不让听,真的太小气了!” “再说了,这一次来的目的是给梁老爷子看病,人多力量大,集思广益不好吗?” “这也太小家子气了,非要把人赶走才行?” “生怕我们抢了他们的胜利果实一样!” “谁稀罕啊!” 顾红棠明显有些不悦,忍不住就是一番吐槽。 陈路见状,微微一笑,急什么? 好饭不怕晚! 陈路可不觉得,田景全真的有这样的实力。 毕竟,这位梁老爷子的情况啊,可不是那么简单能治愈的。 甚至于…… 隐隐之间,陈路也猜到了田景全的治疗思路。 说话间,三人到了距离亭子不远处的一间房间里,卢伟斌亲自给倒了茶水。 “呵呵呵。” “先喝点茶,这些茶,都是我们蒲山自己的茶树,每年都有专门的人来采摘。” 顾红棠点头不语,似乎在思考对策。 卢伟斌见状,有些抱歉的对着顾红棠说道: “顾主任,今天的事情,不是我不提醒您。” “其实,我也是孙主任来了以后,我才得知的。” “孙主任直接联系的侯部长,要不然……侯部长今天会来这里吗?” 顾红棠听完,点了点头,带着几分笑意:“这孙主任也真的是费心了!” “请来了这么一个精通棋艺的专家。” 卢伟斌自然是听出来了顾红棠内心的嘲弄,也是无奈摇了摇头。 “呵呵,是啊!” “这样的人才,可不好找啊。” “要说梁老爷子的棋艺,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咱们疗养院,这么多人,能和梁老爷子下个来回的一个也没有。” “以前的时候,梁老爷子还故意藏拙,和大家玩个开心。” “可自从一个月前,突然心情大变一样。” “整个人的心思,变得凝重起来,下棋也是越来越凌厉,往往三下五除二就结束。” “甚至不高兴的时候,还会对大家恶言相向。” “这不……这段时间,压根没有人和他下棋了。” “每日,都是一个人坐在凉亭里,一个人下棋。” “而他的情况,也越发严重起来了!” “后来的时候,侯部长以为是没有对手,还特意请来了一些国手,可是……那些国手也不行。” “输了老爷子不高兴,赢了也不高兴。” “这几天,更是成天盯着一些残局,以为对面有人,犯了癔症一样。” “这病情啊,这几天也越来越严重了。” “其实,顾主任,在侯部长心里,不在意你们是谁,最重要的是能把老爷子的病给治好了,这才是关键。” “还有……” “梁老爷子之前可能是被侯部长带来的专家给搞烦了,对于医生十分反感,更不吃药!” “老爷子一辈子身体硬朗,高血压糖尿病这些啥也没有。” “身体原本挺好的!” “可是,却突然得了这个怪病……” “哎,上一次,侯部长准备让他去医院看看病,结果……老爷子宁死不去。” “这事儿闹得,也是没办法。” “梁老爷子在侯部长心里,可不仅仅是老领导这么简单,而且可以说是亦师亦父这样的存在。” “隔三差五就过来看看,对老爷子十分上心。” “哎,可惜啊……” 顾红棠此时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事情到了现在,她也想不到很好的办法。 毕竟,再好的医生,没有办法诊治,这也没用啊? 更何况,老爷子压根不吃药! 这就很是问题! 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 这医生再厉害,你不吃药能好了? 显然是天方夜谭! 此时的顾红棠甚至已经萌生了退意,她看了一眼陈路: “要不……回去吧?” 陈路听见这话,对着顾红棠笑了笑:“等等再走。” “再说了……” “你现在回去能开心了?” 此话一出,顿时顾红棠的脸色微微一红。 的确,今天被孙超摆了这么一道,着实有些不痛快。 现在回去,别乳腺结节了! 哼! 不能回! 偏不回…… 可是,不回去,在这里死耗吗? 无奈的顾红棠有些颓然的靠在椅子上,开始喝茶。 而这时候,陈路却忽然看着卢伟斌,笑着问了句: “卢院长,您能说一说梁老爷子之前的事情吗?” “他为什么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这种疾病,其实经常会有因为精神刺激诱导的。” 听见陈路的话,卢伟斌竖起拇指,点了点头:“还真被你说对了!” “这梁老爷子其实之前好好的。” “可是……上个月,接连发生了两件事儿,让老爷子的一下子悲伤欲绝。” “梁老爷子和她老伴,感情很好,老先生在退休之后,为了打发时间和不让自己无聊烦闷,就爱上了下棋。” “那时候,梁老爷子的夫人每天就陪伴他,坐在一旁,给他沏茶、摆棋、解闷,说话。” “两人的感情,越发深厚!” “而后,梁老爷子经常带着老伴儿一起四处游历,老夫人很懂他,贴心的为他准备好所有东西。” “可是,终究是岁数大了,也经不起折腾了,两人索性定居到了老家锦川市,这里也有梁老爷子的至交好友孟先生。” “孟先生下棋很好,是大师榜上的人,象棋段位很高。” “几人在一起,每天喝茶、聊天、看书、下棋,日子也算是快活!” “可是,一个多月前,老妇人去世了,走的很安详,没有疾病,属于寿终正寝。” “这件事儿,对于梁老爷子打击很大。” “好在,有孟先生相伴,倒也还好。” “但是,没多久,孟先生自杀了。” 此话一出,顿时陈路和顾红棠两人都愣住了! 难怪……难怪老爷子突然性情大变。 这事情放在谁身上,能好了? 先是相濡以沫,白头偕老的妻子离开。 而后,又是至交好友,精神寄托,同志同求的朋友自杀。 这两件事儿放在一起,谁能安然无恙呢? 人到晚年,本来就活一个精神寄托,受到如此精神刺激,很容易突然得病! 陈路这时候,叹了口气,继续问了句: “那孟先生为什么自杀?” 听见这话,卢伟斌摇了摇头: “其实,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孟先生在象棋圈子里还是很有名望的,当时很多人对这件事儿讨论。” “所以后来,孟先生的死因,有这么几种。” “第一:抑郁症,孟先生五十多岁,一辈子未婚,没有孩子,沉浸于棋道无法自拔,一生追求突破,可是,连连参赛,可一次大师赛的冠军没有拿到,可亚军却拿了足足六个。” “所以,有人分析,孟先生的死亡,是因为长期失败而且无法突破,接受不了自己的平庸,选择了自杀。” “这个可能性最大,因为那段时间,梁老先生的妇人去世之后,本身也想过离去,是孟先生日日倾听宣泄并且开导,本身孟先生就有抑郁症,再加上梁老爷子的事情,病情加重离开了。” “第二个原因说起来,就有点意思了,甚至有些扯了。” “说的是孟先生一辈子痴迷棋道,他的世界几乎只有棋盘,棋子的起落间,藏着他所有的喜怒哀乐。 孟先生在一次和梁老爷子深夜对弈中,忽然领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棋局,那一次梁老发挥十分出众,偶然踏入了那个残局之中,称之为‘生死劫’。 这局棋深邃莫测,仿佛蕴含了宇宙间的至理,孟先生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最终,他的身体虽然还在人间,但灵魂却仿佛随着那盘棋局,穿越了时空,去到了一个未知的领域。” “呵呵呵,这个就比较扯了,没有人相信,但是……说起来有意思的是,那个残局,似乎是真的存在的。” “因为……梁老爷子后来突然有一天,就摆出了这个棋局。” “那时,侯部长以为梁老爷子闲来无事,所以想要解决残局,可是每日梁老爷子都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甚至茶不思饭不想的。” “侯部长看着也是有些担心,便请来了一些顶级国手,甚至就连有着“许仙”称号的许银川都请来了,依然没有解决这个残局。” “甚至,有时候……梁老爷子下棋下的,仍然会忍不住对着对面的空座位说道:你个混蛋,留下这个棋局走了,你是不是混蛋?!” “所以,也有人说,孟先生一辈子没有踏足第一,索性就创造了一个残局,留给世人。” 说到这里,卢伟斌忍不住叹了口气: “哎,其实,我觉得孟先生主要的原因,还是抑郁症!” “毕竟,在最后的日子里,孟先生已经出现了幻觉。” “哎……说实话,真的可惜啊!” “当时有人说,梁老爷子的病,可能是孟先生传染的……” “呵呵呵,这精神病,还能传染吗?” 卢伟斌一边说,和两人一边喝茶。 顾红棠听完之后,叹了口气,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或许是感动于梁老爷子的爱情。 或许是感动于梁孟之交的友谊。 甚至一时间,已经忘掉了今天来的目的。 陈路此时,听完这些故事之后,联想起梁老爷子的情况,忽然内心似乎有了决断。 他此时越发不相信田景全能治好梁老爷子了。 说实话,这个病,说难也难,说易也的确简单。 就在这个时候! 忽然众人听见一阵吵闹声音响了起来。 “你给我滚!” “你还想让我吃药?” “做梦去吧!”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死了就死了,生有何恋?死亦何妨,不要给我吃药!” “我没有病!” “你们都说我有病,你们才有病呢!” “我没有病!” “我能看见祥芝,我能看见孟兄,这有什么不好的?” “如若这是病,那就让病来的更重一些吧!” “你们都给我走,我不需要你们来救我!” “我现在的情况,我很清楚,我不需要你们帮我。” “哈哈哈哈……” “你们说我病了?我有没有病,我难道不知道吗?” “我醒了以后,我就看不见我的祥芝了,更看不见和我对弈的孟兄了!” “哈哈哈哈,如此这般,病有何惧?死又何惧?” 这一番话,顿时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顾红棠甚至都说不出来话了! 因为他觉得梁老爷子说的很有道理。 他都这个岁数了,还在意什么? 他在意长命百岁?在意荣华富贵?还是在意权势滔天? 在人生最后的日子里,他没有了光! 这样的人生,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可能真的知道自己生病了,也知道自己有了幻觉。 可是…… 他却不想要这种幻觉丢失。 因为无论是祥芝,还是孟先生,都是他人生最后的寄托了。 哪怕活在梦里,活在病里,又有什么问题呢? 就如同若是真的有鬼,他反倒是觉得死亡没有那么可怕了,因为……他爱的人,爱他的人,都在那边等着他了。 一时间,顾红棠站在原地,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甚至于…… 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精神病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若是那些幻觉来自于最亲近的那些人,或许,这压根不是幻觉,而是……念想。 侯树平此时站在一旁,同样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这一刻,忽然之间明白了为什么梁老师会如此排斥就医了。 因为他害怕再次失去! 虽然这一切,只是幻觉,虽然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最起码,在他眼里,那一刻……都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只能说并非所有的精神病都是如此幸福的,要不然,精神病也不叫精神病了,而是叫“幸福病”。 最起码,在他们的世界里,那些美好都会一直存在。 想到这里,侯树平忍不住叹了口气。 此时此刻,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而陈路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则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其实,他刚才就猜到了。 并不是梁老爷子不相信自己得了病,甚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情况。 因为刚才陈路其实也在望诊。 而他望的不是舌,而是气和神。 望气和望神,属于中医最难的地方。 气与形、色关系密切,气为本,气充形而形载气,气足则色艳而色仅显气之部分。 所以说:若在望形、望色等基础上再进一步结合望“气”,才能看清楚事物的本元及其将来的发展过程,那不仅能对事物分析判断正确而透彻,还具有较高的远见能力,真正到了“先知先觉,出神入化”, 《素问宝命全形论》曰:“人以天地之气生”。“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庄子知北游》)。所以若能观察到这“气”的聚与散、清与浊等等,对了解人的生与死、未病与已病等都有极其重大的现实意义。 正所谓“天地合气,命之曰人” 人有三大主气形成,一乃禀承天地父母之气,与生俱来之先天之气;二乃出生后之呼吸清气与水谷精微并而调摄修养成后天之气;三乃易受外界环境熏陶影响的七情之气。 人的一生也有特定之气。 则谓:人有“少淡、长明、壮艳、老素”之气色。 年、月、日亦有其特点,年有“春、夏、秋、冬”四时之气;月有“朔后森发,望后隐耀”之气。 日有“早青、昼满、晚停、暮静”之气色。 它们之间具有内在必然的联系,与人的疾病疗效密切相关。 陈路在刚才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虽然梁老的身体之上有病气缠身,可周身元气充健,这是一种很特殊,甚至很矛盾的现象。 其实,田景全说的对,梁老身上的确是有“癫症”的。 而癫证属阴,为慢性疾病,多寒证和虚证,而且以气郁、痰阻、血瘀三者的轻重,以及正气的盛衰为主。 可即便如此,他却发现梁老眼神里却有“清气”。 何为清气? 这是中医望气十法提纲之一的辨“清浊。” 大凡望诊,先分部位,后观气色,欲识五色之精微,当知十法之纲领。 十法者,浮沉清浊微甚散抟泽夭是也. 何谓清浊,清者清明,其色舒也,浊者浊暗,其色惨也,清者病在阳,浊者病在阴,自清而浊,阳病入阴,自浊而清,阴病转阳,此以清浊分阴阳也。 可明明癫症是阴症,却为何有清气之阳兆? 这就说明,梁老本质上阳气是足够的,他是有辨别真假虚幻的能力。 而且,他也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癫症发作。 明明知道有病,却偏偏不愿意救治。 这可能才是真正原因所在。 这也是为什么陈路之前的时候,找卢伟斌咨询老爷子情况的原因所在。 说实话…… 人生,本就是一个修罗场。 来此一遭,无非是为了心性灵魂的千琢万磨。 生老病死怒喜思悲恐七情六欲…… 或许梁老爷子觉得,沉浸于癫症发作的幻想之中,是一种幸福,不愿意醒来,也害怕清醒是一种失去。 可是,终究这一切,都只是逃避! 病,就是病! 再多粉饰,再多辉煌,都只是病。 病是无法控制的,是要发展的,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这个地步! 就如同那些天才病的患者,也就是所谓的阿斯伯格综合征,历史上,牛顿、爱因斯坦、贝多芬等名人均是“天才病“患者,比尔·盖茨,也都被认为具有阿斯伯格综合征的症状。 说实话,若是外人看起来,他们这根本不需要治疗。 毕竟,当一辈子凡夫俗子的牛马,哪里比得上他们这些可以名垂千秋的天才? 可是,他们只是“天才病”的一部分,大多数的“天才病”,是被生活困扰,甚至抑郁症严重到自杀的存在。 生命中任何馈赠,其实早已在背地里表明了价格。 梁振华觉得,如果这一切是一种病,也未尝不可! 可是,若是人有疾病发展。 一切都会发生变化的。 癫症的本质还是虚症。 什么其实呢? 癫症本身是慢性病,多为虚症,以气郁、痰阻、血瘀为实,而归根到底是正气虚衰的表现。 前期因为精神刺激,所愿不遂,忧愁郁结,气郁则津液流通不利,酿生痰涎,气痰互阻,导致了心窍为之蒙蔽,神志因而失常。 可气血相关,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瘀,痰瘀阻滞心窍,或脑腑络脉瘀阻,致使灵机混乱。 病情加重之后,正气越发虚衰,而邪气更加旺盛,气郁、痰阻、血瘀越发严重。 到了后期的主要表现为:精神虚衰,神情淡漠,记忆力衰退,意识混乱……等等。 他们最终有两种结局: 第一:他们会忘记所有人,会忘记所有事情,甚至忘掉了自己,最终死去。 第二:他们会陷入癫狂,神志不清,最后精神崩溃…… 无论哪一种,都不会善终。 说白了,梁振华只是在疾病的初期,若是继续下去,情况十分糟糕。 他这病,不治是不可能的! 可是,如何治疗? 这才是最难的! 也是陈路一直迟迟没有出声的原因所在。 这时候,田景全看见梁老这般情况,顿时脸色就变了越发凝重起来。 田景全毕竟也是经验丰富的老中医,他这一生,也经历过太多患者。 可此时此刻,面对梁老的情况的时候,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该如何是好? 侯树平这时候,悠然的叹了口气,对着田景全点了点头,率先离开了亭子。 孤零零的留下梁振华一人,他再次摆好了棋局,脸上多了几分随性的笑容,自言自语一般的说到: “孟兄久等了!” “祥芝,摆棋,再来一局!” …… 侯树平忍不住看着田景全,淡淡的叹了口气,问道: “如果不治,可以吗?” 此话一出,田景全顿时语重心长的说到: “侯部长,疾病之所以被称之为疾病,是有原因的。” “终归是梁老身体出现了问题,可若是不加以干涉,病情是会变化的!” “后续只会更加严重!” “梁老爷子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身体元气可以逐渐恢复。” “他身体已经到了临界点,若是不进行干预,是要出问题的!” “现如今,他只是出现了幻觉,可是……若是发展到最后,情况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我刚才看他气色,并不好看,本就身体元气虚衰,再加上气滞痰凝血瘀,必须是要治疗的。” 侯树平无奈的皱眉:“可他现在,十分排斥吃药,怎么办?” 田景全这时候认真说了句: “两个办法!” “第一,食疗,用特殊药物调制的药膳进行食疗,不让老先生知道,中药配合西医一起出发,适当的给予一定量的精神类药物。” “第二:就是主动让老爷子参加一些文体活动,增加社交属性,让情志打开,接受喜怒哀乐,增加生活积极性,转移注意力!” “比如下棋,我可以陪他下棋,让他保持一种精神活力。” “我知道,这些做起来都比较麻烦。” “但是,侯部长请您放心,这些事情可以完全交给我,我来处理!” 听见田景全的话,侯树平微微眼睛一亮。 因为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以餐代药,似乎可以让老爷子不这么敏感? 就在这时候…… 陈路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不可!” 此话一出,顿时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寻声望去,看见是陈路主动走了过去,打断了田景全和侯树平的交谈。 顾红棠顿时瞪大眼睛,她压根没有注意到陈路什么时候过去的。 要知道……侯部长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强行打断对话的插嘴。 果不其然,瞬间侯树平的脸色微微皱起,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 “你是谁?” 陈路对侯树平可没有半分畏惧之心,他本来就是一个医生,你侯树平是部长又如何,再说了,我来这里是为了给梁老爷子治病。 陈路直接摆手说道:“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想不想给梁老治病。” 听见陈路的话,周围众人顿时一个个瞪大眼睛,有些错愕的看着陈路! 这小子,也太勇了吧? 顾红棠听见陈路的话,顿时瞪大眼睛,连忙走了过去: “抱歉,侯部长,这是我们省保监局专家治疗组的成员,陈路,陈专家。” 听见顾红棠这般介绍,侯树平这才回过神来。 只是…… 他打量一番陈路,显然有些错愕。 因为陈路太过于年轻了,这么年轻的专家? 侯树平不由的沉默了下来。 而一旁的田景全看见陈路又跑过来搅局,顿时内心一阵恶心。 本来对于陈路就没有丝毫好感的田景全,这一次和陈是赤裸裸的竞争关系。 他可不希望侯树平这样的患者被人抢走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此时此刻,田景全已经把梁老爷子当做了他上升的跳板,自然不允许发生这种事情。 而孙超更是警惕的看着一旁的陈路,而眼神却直勾勾的落在了顾红棠身上。 侯树平这时候开口了:“好年轻的保健局专家。” “你说不可,有何不可?我觉得挺好的!” 陈路闻声,微微一笑:“其实很简单!” “治病治本,要溯本求源。” “侯部长真的觉得,老爷子的病,是身体出了问题?” 田景全微微皱眉的看着陈路,说道: “身体是机能的基础。” “同样也是疾病的基础。” “身体要是出了问题,就会产生一系列的反应,比如癫症。”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元气虚衰,导致了气滞痰凝血瘀的发生。” “导致人体气机不畅,阻碍神机,蒙蔽清窍,产生了幻觉。” “你说的不错,的确治病要求本。” “我觉得,本质就在这里。” “有何不对?” 侯树平虽然不是医生,可也觉得田景全说的有些道理。 甚至还点头“嗯”了一声。 这时候,田景全对着陈路一番说教: “陈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也上过我的课,我也算你半个老师。” “我在中医药大学做校长的时候,给你们上过中医基础理论的课程。” “我曾多次强调过一点,我不知道你记住没有。” “中医治病,最重要的是一点就是要在纷繁复杂的疾病中,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所有的表现,都只是虚幻的,只有辩证正确,才能诊断清楚。” “你还记得吗?” 陈路闻声,忍不住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 这个田景全啊,真的是有意思。 他这话说的太……太让人无奈了。 这话什么意思? 摆明了是在和大家说,我在中医药大学做院长的时候,他陈路还只是我的学生。 你什么档次,和我唱反调? 这话虽然不讲道理,但是在任何一个人口中,都多少有些惊讶! 就连孙超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原来……陈专家还是田教授的学生呢?” “还真的是名师出高徒啊!” “陈专家可是我们省保健局最年轻的专家治疗组成员了。” “没想到,今天这么巧。” 田景全忍不住看了一眼陈路:“还有,陈路,你现在也是医生,而且还贵为省保健局的专家。” “做人做事,要学会沉稳和礼数!” “这么随意打断别人的聊天,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不过,当然了……你要是觉得我说的对,你就听一听,毕竟做老师做前辈的,也是好心。” “你要是觉得不对,就当我没说。” “呵呵……毕竟,你现在可是保健局的专家。” 田景全的这些话,若是陈路只是普通人,听完之后,绝对会内心羞耻不已。 的确! 这话就是完全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对陈路进行各种点评和批斗。 可是,老师批评学生有错吗? 没有! 甚至还会被人喜闻乐见的说一句:严师高徒! 可若是学生诋毁老师,那有错吗? 绝对有! 搞不好,别人来一句目无尊长! 顾红棠听着这些话,顿时脸色也有些难看,陈路是她带出来了,自然不能看着陈路受委屈。 看见陈路被人欺负奚落,也不管什么升不升官了,什么侯树平侯部长? 我要是心中没有晋升的想法,你奈我何啊? 再说了,看见陈路被人欺负,她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官老娘不要了又能怎么办?! 想到这里,顿时顾红棠沉声说了句: “呵呵呵……” “这可真的是一段佳话啊!” “没想到田教授竟然是中医药大学的院长。” “不过,田教授你这做老师,可是不太合格啊,刚才诊断疾病的时候,却不让自己的学生听见,这是……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您这行径,说实话,有些上不得台面啊。” “不过,陈路现在被很多老领导推荐成了省保健局专家治疗组成员,陈路都已经是专家组成员了,您怎么还不是呢?” “不行,这是我们保健局的失责啊,我们得回去好好调查一下田教授的资历!” “哎,不过田教授也不要苦恼,毕竟古话说得好,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也不必强与弟子。” “而且,看病救人,要集思广益。” “难不成田教授就听不进去别人的建议不成?” 顾红棠可不会惯着田景全,直接一连串的话就怼了回去,让田景全顿时哑口无言。 孙超见状,顿时皱眉:“顾主任,你说话不要这么夹枪带棒。” “田教授是好心,我觉得田教授的治疗方案没有任何问题。” “侯部长都没有说什么,你说这么多什么意思?” “你这样不觉得自己是越俎代庖吗?” 顾红棠微微一笑:“是啊!” “越俎代庖?这个词语用得好,明明梁老爷子是治疗是我们保健局的事情,你人事处管的这么多?!” “这献殷勤是好事儿,但是,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做好的!” “怎么,还是你孙超觉得我们保健局的领导存在问题?” “工作不合格?” 此话一出,顿时孙超脸色通红。 他可不敢乱说! 要知道保健局的一把手,是省委副书记兼任的。 哪怕是借给孙超一百个胆子,他也绝对不敢乱说这种话啊! 顿时,双方人马这一刻彻底撕破了脸。 而侯树平自然很清楚这些事情。 不过,顾红棠说的也不无道理,本来这是保健局的事情,他孙超插手,本来就是他越俎代庖在前。 但是,侯树平此时不太想管这种事情。 他是一个相对于公私分明的人。 而且,当务之急,最重要的还是梁老爷子的治疗问题。 侯树平对于陈路的好奇心,此时也多了几分。 毕竟,当今社会,哪怕有人脉关系或者其他途径,但是想要成为保健局专家治疗组成员,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陈路三十岁能被上面拍板决定,显然意味着人家真的有几把手的,甚至是有绝活。 侯树平这时候轻咳一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然后…… 他淡淡的看向陈路,好奇的问了句:“陈路陈专家,是吧?” “陈专家,你刚才说田教授的治疗方案不可!” “这话怎么说?” 陈路看着众人,淡淡的说了句: “正如田教授说的那样,治病要求本,不可舍本逐末。” “但是,同样,中医也有几句话是这么说的。” “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 “更何况,心病尚且需要心药来医治。” “说句实话,你们真的觉得,梁老爷子的病情是一直在发作吗?” “他的癫症是没有错,可是……正因为间歇性的发作,所以他才会如此排斥治疗。”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内心放不下!” “所以,如果真的突然吃了药,有一天,他忽然彻底看不见了那些人,你们觉得,他会有什么样反应?” “所以说,目前归根到底,还是要治心病!” “这也所谓的,急则治其标。” “急则治其标并不是仅仅适类似的高热感冒一类的急症。” “而其实,这种心病,也是急症!” “若是无法对梁老的内心急症进行治疗的话,那什么药物也无济于事!” 陈路的话,让现场所有人此时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侯树平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嘴,沉吟片刻,他觉得陈路说的很有道理。 用药,选择药膳没有问题。 只要梁老爷子发现不了就行。 可是,若是老爷子发现自己症状好转了,可是却看不见了意中人的影子。 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其实,归根到底,侯树平也很清楚,就如同陈路说的那样。 老爷子对于祥芝师母以及孟先生的执念太深了。 以至于此时此刻的他压根放心不下。 强行戒断,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 侯树平之前找西医专家把药物碾碎放在餐食中,导致了老爷子的情况的确好转了。 可为此,梁老爷子非但没有任何感激,还生了一场气,甚至后来有几天非要搞绝食! 说白了,若是不能让老爷子彻底放下,即便治好了,那也会相思成疾。 真正的患上特殊疾病! 侯树平闻声,叹了口气,看着陈路,点头说道:“陈专家说的有道理!” “的确是这样的,若是不能让老爷子彻底放下心中的牵挂,任何治疗,都只是无济于事的存在。” “可是……如何能让他放下呢?” “陈专家,虽然我认可你的观点,可是这种心病,该如何医治?” “是开导?还是请心理专家。” “你是不知道,说起来真的让人无奈,前几天我们特意请来了心理学的教授,希望对老爷子进行一番心理疏导。” “可是,老爷子之前本身就从事组织部的工作,对于人性和心理学,也是有深入研究的,更是社科院哲学博士。” “最后非但没有把老爷子开导,反倒是把那位心理学教授给说的哑口无言,只能默默离去了……” 侯树平这一番话说出口,顿时所有人都蒙了。 好家伙! 还有这样的? 但是仔细一想,也的确如此,老爷子不是不配合,而是不愿意配合。 甚至排斥于这种开导。 大道理他都懂,可是……有些东西,懂得越多,反倒是越难放下。 这时候,田景全也是皱眉看着陈路,对于这个再次想要抢夺自己机会的人,他自然不会有任何好的心态和情绪。 所以,这时候,田景全忍不住说了句: “说话谁都会!” “可是,真正的治疗,却是无计可施。” “陈路,既然你如此信誓旦旦,我倒想知道,这种无药可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如何能让老人放下?” 的确,田景全的话说在了所有人的心坎儿上。 眼下这种情况,的确似乎看起来无计可施。 老爷子内心的抗拒,让任何药物都无济于事。 同样,也让心理疏导没有任何作用。 你陈路不是有本事吗? 你倒是上去啊? 不要在这里空口白牙的乱说一气。 孙超淡淡的笑了笑,带着几分挑衅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顾红棠,随后看着陈路:“我估计陈专家肯定是有办法的。” “是吧?” 侯树平也是带着几分期待看着陈路,想要看看他有什么好的措施。 陈路微微一笑:“的确有!” 说话间,陈路直接朝着前面的亭子里走去。 看见这一幕,顿时大家都愣住了。 陈路真的有办法? 侯树平紧随起来,连忙加快脚步跟上。 其他人见状,也是不紧不慢跟在侯部长身后。 孙超和田景全在最后,他有些担忧和紧张的看了一眼田景全,小声问了句:“没事儿吧?” “这陈路真的……真的有办法?” 听见孙超的话,田景全微微皱眉,仔细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一种很有效的办法。 面对孙超的疑惑,他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暂时想不到。” “但是……我总觉得他是故弄玄虚。” “毕竟,医疗手段就这么一些……” 话音还未落,而此时陈路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田景全和孙超,淡淡的笑了笑: “二位,有什么悄悄话不能光明正大说吗?” “故弄玄虚?呵呵……” “你们没有办法,并不代表别人没有。” “坐井观天这种习惯不好。” “田院长,做老师的背后说人闲话的毛病,得改改。” 顿时,这话直接让所有人愣住了。 孙超和田景全更是神情一怔,顿时一张脸通红无比。 他们没想到陈路能听到? 听到就听到吧,成年人的世界,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你说出来这不是让人难堪吗? 可陈路就是要这个效果! 侯树平见状,有些不喜,看了一眼陈路,略显歉意,随后微微皱眉看着二人:“孙超,你们没事儿,先去休息休息吧。” 他不太喜欢把政治上的斗争,和治病救人参合在一起。 陈路闻声,淡淡的笑了笑:“这倒是没必要!” “我上学时候,没有得到田教授的真传,所以呢……没有学到敝帚自珍的优点。” “呵呵呵……正好,田教授不是说我故弄玄虚吗?不是说想不到很好办法吗?” “正好,我不介意好好给田教授展示一下。” “不过……记得好好学习。” 陈路说完,面露几分微笑,转身看了一眼顾红棠,朝着前面走去。 他就是在替顾红棠出气。 果不其然,陈路这一番话说出口以后,顾红棠顿时忍不住眼睛弯弯如若月牙一般俏丽。 整个人想要笑,可却不敢笑出声来。 毕竟,侯部长就在这里,她要是笑了这就不太好了。 陈路和她不一样,人家陈路虽然是在体制里面挂了名,可说白了,人家压根不在意。 人家是技术,是专家。 他自然是能说的。 可是,看着孙超和田景全憋红的脸,顾红棠内心舒服多了,畅快的很! 什么狗屁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应该是,忍一时乳腺结节,退一步子宫肌瘤。 只有快意恩超,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才能身心健康呢…… 顾红棠看见孙超越不舒服,她就越发开心。 而侯树平见状,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时代变了,年轻人的想法,和自己那一辈,已经截然不同了。 不过……这不是坏事儿。 前提是你得有真才实学! 侯树平并没有在意陈路的话,反而对于这个特殊的年轻人,多了一些期待。 他想看看,陈路到底要如何治疗老人? 此时此刻。 梁振华正在看着一个残局面色凝重,思考对策。 这是梁振华经常摆出来的棋局。 这时候,熟悉的人都很清楚,不要打扰梁振华。 要不然……老爷子会生气的! 可是…… 就在这时候,陈路直接走到了梁老爷子对面,随意的坐了下来。 梁振华微微皱眉,带着几分不悦:“这里不是你该坐的地方!” 陈路不以为意,哈哈一笑,随意看了一眼棋盘,挑衅式的看了一眼对方,说了句:“我觉得,自己能坐。” 还没等对方开口,陈路直接说道: “老头,来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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