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吃饭最大。</p>
苏非凡熟练的将铁锤甩飞到空地上，揽着苏青，就往屋内走。</p>
屋内，嫂子一如往常，粗布毛巾裹头，洗的发白的麻衫上尽是缝补痕迹。</p>
蜡黄的小脸，瘦弱的身材，却能将壮硕的大哥收拾的服服帖帖。</p>
到了饭点，便是天大的事也得先歇着，专心享用嫂子精心烹制的粗茶淡饭再说。</p>
两个小侄子已经是半大小子的年纪，能有苏青胸高，此刻看着桌上堆得高高的鱼米饼，馋的直流口水。</p>
可待苏非凡跟苏青坐上桌后，大侄子苏大强便就很自然的将鱼米饼分出一半推到苏青面前。</p>
剩下一半再次一分为二，推到苏非凡面前。</p>
剩下的四分之一，即两张鱼米饼，才是他们兄弟二人的。</p>
至于嫂子唐秀，只捧着一碗杂鱼汤，啃着灰米馒头，一脸浅笑的看着一屋大肚汉狼吞虎咽。</p>
苏青看着面前的鱼米饼，不用入口，就被一股辣眼睛的腥膻之气弄的毫无食欲。</p>
这不怪嫂子厨艺差，而是这鱼米饼乃是以溪虾河鱼碎肉揉碎后，混以血黍米蒸煮而出的，又腥又补，是山野村民饭桌上的奢侈品。</p>
许是大哥最近生意不错，嫂子这才舍得给家里几个男丁进补。</p>
溪虾河鱼不贵，那灵植夫大人们培育出种子，经由山民耕种料理，以蛮兽血肉为养料的血黍米才贵！</p>
一斤足要五两银，都够寻常人家一月花销了。</p>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大强二强三两口就将鱼米饼吃尽。</p>
不用娘亲督促，自觉地用指头将桌上吃剩的碎渣捻起来塞入口中。</p>
再小口吸溜着杂鱼汤，两双眼睛贼溜溜的看着父亲，指望着父亲能给他们剩个一口半口。</p>
小叔这边是不指望了，他吃个没够，从来没剩的。</p>
有娘亲看着，他也不敢剩，否则，娘亲顿时就要哭出来。</p>
说是小叔还记恨她当年将其送入极西高中，是在虐待他。</p>
大强二强很不理解娘亲的泪点，小叔有何可怜的？</p>
在秦武安那好吃好喝，回到家中还大吃大喝。</p>
壮的跟头牛一样，哪里像是被虐待的？</p>
被虐待的是他们两个娘亲的好大儿才是！</p>
“吃完了还不滚出去，去看大鹅有没有下蛋，要是有趁早送回来，明天正好给你小叔加餐！”</p>
唐秀出筷如电，敲打完两个臭小子后，又换上笑脸转向苏青：</p>
“阿苏，快吃啊，别管这两个臭小子，一天到晚捉鱼摸虾，没个正形。</p>
哪有阿苏你有出息，听说前几日已经将那牛角锤法习练圆满了？</p>
待你大哥给你赎身，你就跟着你大哥干。</p>
你抡大锤，他砸小锤，肯定可以给你砸出一个媳妇来，到时候嫂子就安心了！”</p>
“赎什么身！那秦武安把名单都报上去了！</p>
成了仆从军，再多的银子也赎不了身了，你收拾收拾，咱们一家趁夜跑路吧！”</p>
苏非凡将饭碗一搁，将两个小子唤回来，把手中的鱼米饼掰成两半分给他们后，方才一脸凝重的说道。</p>
此话一出，唐秀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刚得鱼米饼的大强二强亦是面露惧色。</p>
山民要跑路，还能往哪里跑？</p>
只能去到那百兽山脉，离群索居，跟妖兽为伍，终日游走于生死之间。</p>
“大哥休说此话，我苏青一人做逃兵，全家都遭殃。</p>
嫂子侄儿何辜？我怎忍心他们受我牵累！</p>
上战场便就上战场，弟弟我未必不能跟秦武安般博个晋升之梯！”</p>
苏青一拍桌子，难得在哥嫂面前大声说话。</p>
并在嫂子的目视下，将面前剩下鱼饼，皆分给了两个侄儿。</p>
但旋即又再从侄儿手上抢了回来，连同苏非凡给他们的那半个。</p>
既不愿牵累家人，要去战场搏命，那就只能再苦一苦侄儿们，多吃多占，养足身体了。</p>
······</p>
入夜，苏家排屋，有人未眠。</p>
“真让阿苏上战场啊，你走走关系呢，他还只是个孩子啊！”</p>
“就你拿他当小孩，他都快比我高了，没见到今晚都敢在我们面前吹胡子瞪眼吗！”</p>
“他连武者都不是，上了修罗战场，可不跟孩子一样吗，那战场是人待的？ 这些年极西城从那战场回来的人又有几个，都怪你，当年非要送他去秦武安那，那时家里虽然困难点，但熬一熬也未必熬不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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