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可恶？”排名第二的学生见他发呆良久，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道。</p>
“哈哈哈，谁家那老谁。”范凌恒哈哈笑了两声，飘然而去。</p>
提学大人的簪花宴，设在一艘游船上，偌大的甲板上前后摆了十张桌子，除了三十三名各州县的三甲之外，还有提学衙门的属官，以及一些本地的致仕老进士在座。</p>
月光下的墨绿湖水，荡漾着粼粼的银波。</p>
一艘艘精美的画舫，灯火辉煌，带着欢歌笑语在湖面上缓缓游弋，但见那每一艘游船都极尽奢华，都有妩媚柔弱的抱琴歌女，唱着流丽悠远的昆山腔。</p>
都有峨冠博带的士子跟着轻声哼唱，对唱腔的平、上、去、入逐一考究，力求每一个细节都达到完美。</p>
更有那官绅富商倚红偎翠，推杯换盏，开怀畅饮。</p>
好一副盛世游湖夜宴图啊！</p>
实际上，这才是这个年代考上进士为官后的生活常态，像他前世历史中，唐顺之累死在船上，张居正呕心沥血累死在首辅那个职位。</p>
这些把钱财视作身外物、一心把国事当家事的官员才是真正的少数派。</p>
排名第二的那名学生收回羡慕的目光，排名第三的学子叹口气，范凌恒则面沉似水，微微闭目，好似睡着了，又好似在欣赏船外传来的曲调。</p>
只能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追求。</p>
追求美人在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日子无可厚非，毕竟大多数人做到七品芝麻官的时候，五十几岁的一抓一大把，</p>
说真的，即便是后世的读书人，有几个不是奔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而努力用功、刻苦读书的？</p>
有几个是可以把外物甚至是性命抛之脑后？</p>
或许在国家危难之际，这些人蜂拥而出，而这些人是也真的可以在史书上留下清名的。</p>
反过来想想，史书留名，对于个体来讲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p>
范凌恒对眼前的这一幕，既不像一名学生那样愤世嫉俗，也不像另一名学生一样对眼前这种生活梦寐以求。</p>
他只是冷眼旁观，因为他自己有自己的计划和想要未来。</p>
这时候，有名士提议，由他们这些老前辈，出对联考校一下每州县的考生，对上来了自然皆大欢喜，对不上来就要罚酒三杯。</p>
提学大人颔首称善，便开始出对子，今天是个喜庆日子，老名士们自然不会出偏难怪，尽捡些吉利的对子，纯为把气氛搞活一点。</p>
新秀才们都是实实在在的千挑万选，自然不会打怵，一个个对得花团锦簇、严丝合缝，引得叫好声一片。</p>
到了范凌恒他们这一桌，那出题的老名士怀里搂了个年龄能做他孙女的欢场女子，脖子上布满了胭脂，脸上也因为喝多了酒红彤彤：“嗝……这不是今年的院案首么？我可得好好考考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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