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些年壮的不高兴了，他们精力旺盛，整日想着往上走，路又被老的挡着，自然就把我们这些老的看做眼中钉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老而不死是为贼’，年老的在那些年壮人的眼中都成了贼了。朕也不知道我们这些贼到底偷了他们什么东西。”</p>
说到这里，一向喜怒无形的嘉靖自己先笑了。</p>
这些反应数黄锦最快，立刻跟着笑了，而且笑的幅度足以提醒二老赶快跟着笑。</p>
严嵩和徐阶都跟着笑了，两个人的笑里都充满了各人的沧桑。</p>
“当然，我们这些老的也要识相点，还有句俗话叫做‘不痴不聋不做当家翁’”。</p>
嘉靖依然乱石铺阶：“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吧，他们闹腾他们的去，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对不对啊？严阁老？”</p>
严嵩屁股微微离座：“老臣在。”</p>
嘉靖笑着问道：“今日中元，敬天修醮，朕还等着你的青词呢，写好了吗？”</p>
严嵩从袍袖里掏出了早已写好的几页青词双手捧起：“臣确实老了，这篇青词虽然半个月前便写好了，可无奈老夫身体抱恙，待身子好转了点，又在家恭撰了三日，昨夜才完稿，就怕难入圣上法眼。”</p>
黄锦已然接过严嵩的青词转身呈给嘉靖。</p>
嘉靖本就不愿在这些臣子面前戴花镜，日光满室，但严嵩的字写的很大，这时他拿着青词便能飞快地看了起来。</p>
严嵩低着头。</p>
徐阶也低着头。</p>
只有黄锦在悄悄地望着嘉靖。</p>
嘉靖脸上浮出了笑容：“人老了也有老的好处，文章也更老了。徐阁老。”</p>
徐阶连忙站起：“臣在。”</p>
嘉靖：“你的青词呢？”</p>
“有严阁老珠玉在前，臣真怕瓦砾在后，有误圣上敬天之诚。”徐阶一边答着，慢慢从袍袖里也掏出了自己的青词双手呈上。</p>
黄锦连忙又接过了他的青词转身呈给嘉靖。</p>
嘉靖一手接过徐阶的青词，一手将严嵩的青词递给黄锦：“朕看徐阁老的青词，让徐阁老也看看严阁老的青词。”</p>
“是。”黄锦接过严嵩那篇青词，转身又递给徐阶。</p>
徐阶双手接过青词，这样的光线，偌大的字体，他用肉眼本看得清楚，却依然从袍袖里掏出了眼镜，询望向嘉靖。</p>
嘉靖：“戴上吧，坐下看。”</p>
“是。”徐阶这才戴上眼镜，坐下来看严嵩的青词。</p>
精舍一时间十分静穆，徐阶在仔细看严嵩的青词，嘉靖在仔细看徐阶的青词。</p>
很快，两人几乎是同时看完了。</p>
徐阶望向了嘉靖，嘉靖却将徐阶的青词往膝上一放，脸上无任何表情。</p>
严嵩虽微低着头，凭感觉却把嘉靖和徐阶的神态都笼罩在余光中。</p>
黄锦有些紧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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