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承诺

草之城西，是一大片湿地，那里人迹稀少，被称为红沼森林。 红沼森林得名，除了因为它内里确实有一大片分外辽阔的森林。 还因为，森林边上的那片瞩目的红沼。 挨着城西的村子往红沼望去，中间隔了一大片滩涂，有许多绯色的火烈鸟喜欢在上面来回逡巡，像一道天然的屏障。 视线越过滩涂再往前看，就很难再看到什么，那一头的森林很密，密到颜色都黑黢黢的。 附近村子里的大人喜欢把红沼森林描述成恐怖的存在，来吓唬小孩子。 比方其中一种说法就是，里面有食人的魔种，生了灵智，建立城邦，统御一方，专挑迷路又细皮嫩肉的小孩子吃。 所以按这种设定来算的话：红沼森林是人迹罕至的存在，里面不可能出现小孩子。 可是萧野却出现在了里面。 小伙子十七、八的年纪，面容瘦削，竹竿般的身材像是才刚刚开始发育，可是面皮上一双眼睛明亮，显得特别有神采。 他手持钓竿，正神情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巨大湖面。一头茂密的短发从落满树叶的大帽子下钻出来，迎风招摇。 而那湖心的浮漂，也踩着自己的节奏，荡起丝丝涟漪。 周遭很安静，光束零星地从林子的间隙里射下来，氛围静谧又安详，衬托得眼前湖泊，宛如一块绿宝石。 单纯从环境看来，少年可能已经如此专注了很长时间，并且很可能还得持续更长时间。 他那手上黑亮的钓竿，闪烁着银光，像不屈的斗士。长长的鱼线很韧，在空气里若隐若现。 湖水里挂在鱼钩上的黑色饵食，竟然是一种奇怪的矿物？反正一般的鱼对此都毫无兴趣，凑近了又离开，离开了又凑近，直当它不存在。 所以少年枯坐于此，到底在等待什么？ 时间流逝，晚霞爬上天空，把天边烧成一片通红。 就在此时，湖泊的另一面神奇地亮起了许多光点，在这人迹罕至之地，真就像有人居住一般。 少年叹口气，神色中有气馁，似乎是在抱怨这毫无所获的一天。毕竟校长马有才管的严，是不允许他们在外过夜的，这意味着他的归期将近。 其实这已经是他坐在这里的第七天。 “古话说的好——事不过七。咱也不能让校长太生气了，对吧？”萧野内心苦苦纠缠，劝解自己。 可是目光灼灼，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恰在这时，浮漂快速地抖动了2次，湖底一片黑影渐次清晰起来。 萧野气息一凛，直等鱼正式咬钩，便开始有节奏地收力，力道由小及大。 不曾想到这鱼挣扎得凶猛，都遛了四五轮了还很活泼。 眼瞅着鱼线下半，萧野心生一计。 鱼挣的凶的时候就放线，放出去一阵又把线一步步拉锯回来，如此反复九次。 搞的好像是在欲擒故纵，又好像是在戏耍一般。主打一个折磨。 直到最后一次，放线的同时大步朝身后的树奔将而去。凭借身体爆发出来的惊人机动性，一路跑上了树腰、又跑上了树梢，最后高举鱼竿，顺着粗壮的大树杈子劈将而下。 顺利把鱼线挂在树杈窝窝里，靠着体重和惯性，一下子把鱼撬动起来，抛飞上岸。 仔细朝那鱼看时，哟呵，这得有三四个萧野那么大吧。一双鱼目呆滞，显然这个大聪明被摔得不轻。 萧野上前，砰砰2拳就往鱼脑袋砸去，也不管鱼是否恶心，就朝它那丑陋的脑袋上亲了下去。似乎是想发起，物理、心灵上的双重攻击？ 看对方已经不省人事，终于举起鱼，快乐地奔跑起来。 这一路生风，跑出红沼森林，又跑进了草之城西边的村子。 引来不少人围观。 有眼尖的人，指着萧野头顶的大鱼。 “这不是红沼鱼王吗？怎么在萧野这小子手里，他不会是又去红沼溜达了吧？学不乖！” “我说兄弟，你搞错重点了吧，重点是红沼鱼王在萧野手里！这可不得了，瞧这鱼的个头，少了五六个成年人，真招呼不了。我看这娃行，将来有出息。” 后面说话的这中年人，是村子里的铁匠，名叫王霸，方正的身材，长得既草率又浓眉大眼，眼瞅着萧野走远，微笑中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一不留神说出了心里话。 “这娃有出息啊，嘿这个小体格，给我们家王二八传宗接代整好。” 引得放学归来的王二八阵阵恶寒。 小女娃心里不禁腹诽，“爹地你不怕妈咪k你的头吗？妈咪可是喜欢那种屁股大的男孩子哟。” “不过，萧野这几天没来上学，居然是去了红沼森林吗？居然敢逃课，还逃了7天，可看马校长要怎么折磨他！” 眼瞅着萧野走远，王二八脸上的微笑藏不住，也不自觉地舔起了嘴唇。 父女俩相视一笑，都是各怀鬼胎。 另一头。 萧野一路奔到学校——三火火，在校长休息室，成功会师校长马有才。 他小手一翻，直接把红沼鱼王撂地上，震得地板都抖三抖。 对面那中年人眉头微皱，他穿一件白色长风衣，头发黑亮，眼窝深陷，显然经常熬夜，精神头有点不足。此刻他正拿着茶杯，不知道是该端起还是放下。 萧野显然没有心思跟他寒暄，“老马，这大鱼怪我可是给你抓来了，你总该兑现承诺，让我报考旅人执照了吧？” 闻言，马有才也不着急开口，他把拿在手上的茶水放一边，又扶一扶眼镜，才端详起这大鱼怪来。 ——四百多斤的身形，此刻却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腹下新进化出来的一排小短腿还在隐隐抽动。除了长得不太聪明，果然是自己那承诺中的等价物。 “这些都好说，我岂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只是你真的想好了，要放弃我给你找好的下家？” 萧野完全没有犹豫，“机会还是留给别的同学吧。我想自己做选择。” 说着，给马校长递上了自己的报名表。 （说明：草之城的旅人执照考核，需要报考人年满18周岁，或者持有监护人签字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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