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掩埋

车铺的老板跟王楚算是熟人了。 隔三差五，王楚都会来他这里租车。 在今天以前，王楚也不是没带过奇怪的人来他这里，所以次数一多，车铺的老板自然就习惯了。 对于站在他旁边的怪人，车铺老板只是扫了一眼，就没再注意他了。 “嗯，给我来辆马车。” 王楚从掏出两枚中品灵石，递给老板，直截了当说道。 老板接过灵石，答应得也很爽快： “好嘞，您稍等片刻。” 说罢，老板就为王楚准备马车去了。 怪人见状，方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没多久，王楚和怪人在车铺老板的带领下，上了租赁的马车。 负责驾驶马车的，自然是经常租马的王楚。 怪人则独自坐在马车里面，一个人多少有些局促不安。 马车的速度还算快，二人在车上只是坐了小半天，随后便抵达目的地。 负责驾驶马车的王楚率先从车上下来，手牵着缰绳，站在去往刘家村的岔路口上，顺着岔路口小道延伸的方向看去。 须臾，他就在小道的尽头看到了刘家村。 相较于残垣村，刘家村看上去要热闹繁华得多。 不说别的，单看刘家村聚集起来的房屋数量，就要比残垣村多上一倍，房屋的质量，也要好上许多。 王楚记得上次来这里，还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他也是过来送棺材的。 在王楚观察刘家村的时候，怪人颤颤巍巍从马车上下来了，他站在王楚旁边说道： “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请你跟我来。” 王楚拍了拍马头： “好。” 牵着马，二人一前一后，沿着一条小道，往刘家村方向走去。 因为怪人走路总是一瘸一拐的，所以速度有些慢。 好在，正如怪人所说的那样，他家离村口不远。 不一会儿，怪人就在一间茅草屋前停了下来。 茅草屋的房门并没有锁，怪人只是轻轻伸手一推，门便被他给推开了。 不等他开口，邀请王楚进屋。 不远处，忽然传来稚嫩的嘲笑声： “哈哈哈，丑八怪又回来啦！” “这丑八怪，为什么还要回来？怎么不冻死在外面？” “丑八怪，快滚出我们村子！” “丑八怪为什么还带了个外地人来？哇，竟然还有一辆马车！” “快走快走，小心被丑八怪盯上，我娘说了，谁要是被丑八怪盯上，那丑八怪就会在晚上去谁家。” 王楚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却见一群稚童正站在不远处，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们这边。 他们的眼神中，夹杂着好奇、厌恶与审判。 他们稚嫩的小脸上，充斥着扭曲，坏笑与邪恶。 “呵呵，现在的孩孩子都皮，让你见笑了。” 怪人摸了摸后脑勺，尴尬地为孩子们辩解道。 王楚转过身去： “你不恨他们？” 怪人摇头： “他们还都只是孩子，没必要，更何况，我现在这这副模样，也确实是丑八怪啊。” 对于怪人的言论，王楚并不敢苟同，他说道： “他们确实只是孩子没错，但他们之所以变成这样，肯定是受他们父母影响，他们现在是这样，长大之后，也不会变。” 怪人微微一愣，表情略显僵硬，转移话题的方式也很僵硬： “请进来吧，我娘的尸体就在里面，请你把她放进棺材里，我想让她老人家早点入土为安。” 王楚踏入怪人家的门槛，首先看到的，是两张破旧的床，床上放着两床单薄的被褥。 其中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 在茅草屋一角，还有一片区域在落雪。 进门的地方，还摆放着一个破旧的木柜，以及一张快要支撑不住的木桌。 家徒四壁这四个字，可能都无法形容眼前的情况。 进入房间的王楚并没有感到嫌弃，很快便来到有人躺着的那张床旁边。 他正打算将棺材唤出，然后将床上的死者放进棺材，动作却猛地一顿，蹙眉道： “这显然不是正常孩子能干出来的事情。” 怪人面带疑惑： “怎么了？” 王楚指向死者的面部： “你自己过来看吧。” 怪人当即一瘸一拐地来到王楚旁边，看向死者的面部。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已故老母的脸上，竟然被人用木炭，写了一些不堪入目的文字： “哈哈哈，丑八怪的亲娘！” “叫你之前用眼x吓我，现在死了吧，活x！” “丑八怪的亲娘也好丑啊。” “娘娘！对不起，孩儿对不起您，是孩儿连累了您！” 怪人的身躯渐渐颤抖，眼含热泪，嘴角漏出的口水，与泪水一起，不断往下滴： “孩儿这就帮您把脸洗干净！” 说罢，怪人走向了柜子。 王楚叫住了他： “不用，让我来吧。” 怪人停下脚步，带着哭腔： “不不用了，谢谢，何况，我也没有灵石给你了。” 王楚从储物戒指中唤出手帕，再唤出一个药瓶。 他将药瓶的瓶塞打开，令装在药瓶当中的液体，打湿了毛巾： “一块极品灵石，足够了。” 说着，王楚已开始用手帕擦拭死者脸上的字迹。 不知是手帕的功效，还是液体的作用，很快，死者脸上的污秽就都被擦干净了。 王楚还顺带从储物戒指中拿出梳子，为死者整理了一下头发。 见此情形的怪人，心中莫名的触动。 自打他变成怪人，回到村里。 除了他的老娘，怪人见到的，几乎都是可怕的恶人。 他们只会撕碎他的尊严，践踏他的人格，霸占他拥有的东西。 从未有人像王楚这般，尊重他，帮助他，把他当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怪物。 尽管，那一切都只是因为灵石。 “好了，差不多了，我俩一起，把你娘抬进棺材里吧。” 稍微收拾了下死者的王楚，拍着手对怪人说道。 怪人用衣袖擦干眼泪： “好，真是谢谢你！” 王楚和怪人一前一后，将躺在床上的老人放进了棺材内。 而后，棺材又被王楚收进了储物空间。 离开茅草屋，掩上门，怪人带着王楚回到大路上，沿着大路向右走了大概二三十米。 随后，他转身走进路旁的田地，站在了田地当中的一个土坑旁边。 那土坑的旁边，还横着一把锄头。 由于积雪的覆盖，那锄头已经快要看不见了。 怪人拾起锄头，指着那土坑说道： “老板，请你把棺材放进这土坑里吧。” 王楚点点头，三两步走到土坑跟前，念头一动，便将储物戒指内的棺材，放进了土坑当中。 男子见状，随即开始用锄头刨土，往坑里面填。 呼呼呼。 田野里，北风在哀嚎，冬日的天空不曾流泪，只会降下冰冷的霜雪，带走一条条脆弱的生命。 一座迟早都会被人遗忘的荒坟，正在被一个怪人，用泥土堆埋。 王楚看着这一切，似乎若有所思。 或许长生的意义，就在此间…… “长青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田野上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唤回了王楚随风飘远的思绪。 他看到，田地旁边的大路上，忽然多出了一个穿着棉衣，手提竹篮，脸颊被冻得通红的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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