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太阳被海面淹没一半,留一半露在海面上。 她就像一个画师,以光为笔,将周围的天空,全都晕染成了鲜红色。 王楚站在海滩边,静静望着海面,聆听着夕阳下的海浪声,脸上也染上一层淡红的光晕。 忽然,初雪从空间裂缝里走出来,站在了他旁边, “对我来说,突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为什么还要给我吃那么珍贵的鱼?” 直到将鱼吃下去,初雪方才真正意识到,王楚给她吃的那条鱼,究竟是有多么珍贵。 这鱼不仅改善了她的体质,洗净了他神魂当中的污垢,更是让她窥见了一小部分天道至理。 使她从化神之境,一跃而上,突破至合体境。 若是放在以前,初雪或许还会多多少少感到一阵欣喜。 但是现在,初雪根本开心不起来,只觉得将这样珍贵的修炼资源,放在她这个命不久矣的人身上,简直就是一种巨大的浪费。 “那只是一条鱼而已。” 王楚用很稀松平常的口吻说道, “更何况,这条鱼对你来说,也并非没有意义。” 初雪有些听不明白: “我马上就要毒发身亡了,能有什么意义?” 她有些失落地说道: “七煞这种毒,对化神境和合体境修士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中了这种毒,七天之后都会死。” 王楚向前一步,伸手将鞋脱掉: “你不一样,你会继续活下去。” 初雪摇摇头: “算了,你就不要为难那个老前辈了,七煞这种毒,是不可解的。” 王楚将裤腿撸起来,脚踩浪潮,脚底陷入到了浪潮下的泥沙中,那种软而温凉的触感,直让他感到舒爽: “呵呵,那可不一定。” 初雪微微一笑: “也许吧。” 静默了片刻过后,王楚向初雪发出邀请: “要不你也来试试?” “什么?” 初雪看着王楚那没入到海水当中的双脚, “你指的是光脚踩在海浪上?” 王楚点点头: “对,你快来试试,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初雪犹豫了一下,而后说道: “好,那我试试。” 说罢,她便伸手脱掉了自己的绣鞋,用她那双洁白无瑕的玉足,踩进了扑过来的潮水里。 第一次用脚接触海水,初雪感觉海水是温柔的。 她缓缓触摸着自己的小腿,就像是在给她按摩。 王楚走到初雪旁边,更靠近海洋的旁边,对她说道: “我们向前走走。” 初雪很赞成,答应道: “好。” 于是,二人开始在浪潮里漫步。 走着走着,太阳就彻底钻进深海里,把月亮从海里挤了出来。 红色的光,转眼就变成了白色的光。 王楚转头看向被月光照耀的洁白女子,忽然带着歉意说道: “不好意思,初雪,恐怕我不能践行我此前跟你的约定了。” 初雪似乎早有预料,反而脸上没有多少失望的色彩,眯眼笑道: “没事,你不用自责,反倒是我还要感谢你,没想到你能在这几天当中,给我带来这么多的惊喜。” 王楚知道初雪可能是误会什么了,不过,他这时候并不打算澄清,又起了捉弄的心思: “哎,要不我给你退点灵石吧。” 初雪白了他一眼: “灵石对我来说,还有什么用?再说了,你这几天所做的一切,价值早已远远超过了我给你的灵石。” 王楚好像有些感动,捂住嘴,搭住初雪的肩膀: “初雪,你真好!我太感动了!” 初雪并没有察觉出异样来,眼睛里似乎有雾气: “不,是你真好,我很感动,要不是你,我还不知这世界原来如此美妙,不仅有喊打喊杀,我欲成仙的修炼界,还有让人流连忘返的滚滚红尘。” 说到这里,她转身走向陆地,离开了大海: “现在,最后的时刻,请你跟我一起回到那开满鲜花的山坡上,再陪我一小会儿吧。” 王楚一脸悲痛之色: “好!” 二人穿好鞋,一起离开沙滩,来到了原来鲜花遍地山坡。 此刻的花丛里,正有昆虫隐入其中,发出阵阵欢愉的尖鸣。 王楚和初雪找到先前坐的地方,一起坐下,一起看着月亮,都没有说话。 良久以后,初雪的头,慢慢靠在了王楚的肩膀上,她说道: “王楚,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你猜。” 王楚模棱两可地回答。 初雪笑了笑: “一定很漂亮吧?” “还凑合。” 王楚装腔作势。 “她喜欢你吗?” 初雪又问。 王楚想了想, “可能吧。” 初雪离开王楚的肩膀: “如果喜欢,就一定要勇敢去追!” 王楚看向她: “书上说的?” 初雪低下头,捏着自己的头发: “嗯,书上是这么说的。” 王楚收回目光, “嗯,我会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初雪接着说道: “紫霞仙子最终没能遇到脚踩七彩祥云,前来迎娶她的意中人,而我就不一样了,我虽然没有脚踩七彩祥云的意中人,但至少,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遇到了你,我感觉我是幸运的。” “这算是临终感言吗?” 王楚的话似乎有些刺耳。 但初雪并没有因此生气,而是大方承认: “嗯,差不多。” 她看了看月色: “时候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等明早的时候,再来这里给我收尸。” “不用我陪着?” 王楚有些诧异。 初雪摇摇头: “不用。” 她解释道: “毒发之时,我或许会很难看,我不想让你见到这样的我,所以,请你明天早上再来吧。” 王楚一脸的遗憾: “哎,好吧。” 说着,他站起身来,转身走进了裂缝,没有丝毫停留。 等他走后,花海中就只剩下初雪。 初雪选择在这时闭上眼睛,躺在花丛中,一边聆听耳边传来的昆虫之响,海浪之声,一边等待着死亡到来。 七煞毒发时究竟是什么样子,这几天又为何没有毒发的征兆。 这些初雪都不是很清楚。 不过她觉得,应该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时间对现在的初雪来说,很慢,也很快。 迷蒙中,子时已越来越近。 初雪忽然睁开双眼,半坐而起,面朝大海,心有所念。 “之前就想要像书中的诗人一样吟诗,但一直都不好意思。 此刻,在我临死之际,不如在苦痛到来之前,完成我的这个夙愿。” 她心中如此想到。 反正此刻,这里就只有她一人。 更关键的是,她马上就要死了。 初雪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心绪,而后轻轻低吟出声: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渐渐地,不知是环境的熏陶,还是死亡的逐渐逼近,初雪的音量开始拉高,变得高亢: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隐秘的空间内,王楚看着这一切,听着初雪那动听悦耳的嗓音,沉眉低喃道: “还挺有感情,就是不知道如果我在这时候出现,她会不会感到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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