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方寸山

也许是猴王的主角光环，也许是天意照应，几个月的时间，大船已靠岸，向他人问路，方知是西牛贺洲。 一人一猴再次踏上寻访仙师的路，这一次全凭猴王带路，林瑾不时为猴王惹的祸擦屁股，一路行来，倒是让两个人关系由亦师亦友变成更像兄弟了。 这一日，来到一个座山顶，但见：千峰开戟，万仞开屏。日映岚光轻锁翠，雨收黛色冷含青。枯藤缠老树，古渡界幽程。 两人翻过山头，听到远方传来歌声：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林瑾，老神仙找到了。”猴王拽着林瑾的衣袖喊道，说完窜上树枝向歌声响起处跳跃而去。 林瑾微笑摇头，“真是个性急的猴子。”随后跟上。 只见头上戴箬笠、身上穿布衣、腰间系环绦、足下踏草履的一个樵子，手执衠钢斧，正在砍树。 猴王站在那樵子几米远处，整理了身上的衣冠，拱手行礼，“老神仙，弟子有礼了。” 那樵夫见猴子向他行礼，后面还站着一个年轻公子，慌忙还礼，“不敢当。我不过是一凡夫俗子，哪里敢称‘神仙’二字？” 猴王看了看林瑾，挠了猴脑，“你不是神仙，如何说出神仙的话来？‘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黄庭乃道德真言，非神仙而何？” 樵夫哈哈一笑，“有一神仙与我舍下相邻，他见我家事劳苦，日常烦恼，便教我这词，若遇烦恼时，把这词儿念念。” “还请老哥带我到神仙住处，后有谢礼。”猴王再次拱手作礼。 “我正在忙于衣食，没时间与你同去。指条路与你，你顺那条小路儿，向南行七八里远近，有山叫做灵台方寸山，山中有座斜月三星洞，那洞中有一个神仙，名为须菩提祖师。” 猴王听后，也顾不得行礼，拉着林瑾沿小路跑去，林瑾扔出一串铜钱给那樵夫。 林瑾、猴王按樵夫所指，确是寻到一座洞府，只是洞门紧闭，边上立着三丈余高、八尺余宽的石碑，上面有十个大字，乃是“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林瑾，我们找到了！”猴王兴奋的跳来跳去。 “敲门去啊。”林瑾笑着指了指洞门。 猴王走到石门前，举手想敲，却又放下，如此三回。 “我不敢敲。”猴王说着，站在洞门边上，垂手而立。 林瑾在猴王身边，也不说话，同样沉默着。 时间不长，只听得呀的一声，洞门开处，里面走出一个仙童，左张右望，“什么人在此骚扰？” 猴王立即跳到面前，拱手鞠躬行礼，“仙童有礼了，我乃是访道寻仙的弟子，特来拜师学艺的。” 仙童围着猴王转了一圈，“我家祖师说了外面有个修行的来了，让我来接待。只是你虽穿衣戴冠，却是个猴子，想来边上这位站立的公子才是拜师的了。” 林瑾拱手行礼，“仙童有礼，晚辈林瑾，这位猴王是我朋友，特意来此拜师学艺的。这是一件凡世间的小礼物，不成敬意。”说着递了一个玩具给仙童。 仙童接过来，“虽说没有法力，倒也有些稀奇。你们一起进来吧。”仙童随手收起小玩具，转身带两人走入洞府。 一层层深阁琼楼，一进进珠宫贝阙，说不尽那静室幽居，直至瑶台之下。见那菩提祖师端坐在台上，两边有三十个小仙侍立台下。 大觉金仙没垢姿，…… 猴王快走两步，跪倒在祖师面前，磕头不停，“弟了拜见师父，还望师父传我长生之法。” 林瑾则是站在猴王身边，拱手鞠躬行礼。 “坐下何人？” “弟子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人氏。”猴王紧接着答道。 “赶出去！他本是个撒诈捣虚之徒，那里修甚么道果！东胜神洲那去处到我这里，隔两重大海，一座南赡部洲，如何就得到此？”祖师喝道。 猴王叩头道：“弟子飘洋过海，登界游方，有十数个年头，方才访到此处。” “将你的姓名来历报来！” “我并无父母，也无姓名，乃是花果山上一块仙石，其年石破，我便生也。” “原来是个天生地养，你且走两步看看。” 猴王纵身跳起，拐呀拐的走了两遍。 祖师笑道：“你身躯虽是鄙陋，却像个食松果的猢狲。狲字去了兽傍，乃是个子系。子者，儿男也；系者，婴细也。正合婴儿之本论。教你姓'孙'罢。” 猴王叩头道，“万望师父慈悲！再乞赐个名字，却好呼唤。” “我门中有十二个字，乃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十二字。”祖师道，“分派起名到你乃第十辈之小徒矣，正当‘悟’字。与你起个法名叫做‘孙悟空’好么？。” 那猴王一个后空翻，站身起来，双手挠耳，来到林瑾身边，“好！好！如今俺老孙也有名字了！” “悟空，你且退下。”祖师挥手，猴王孙悟空不由自主的后退到十余米外。 “你又是何人？”祖师睁开双眼，直视着林瑾，在他的推演中，应该只有猴子一人拜师才对。 林瑾抬头，看向祖师，却发现已经不在三星洞府，而是一片荒芜之地，头顶太阳正热，空中无半丝云。 “好熟悉的地方。”林瑾自言自语道，迈步便向前走去。 只见沙地上出现一串脚印，虽没有见到人，但那脚印不停的前行，就像隐身人留下的。 “这是我走过的路？”林瑾终于想起来了，几百年前刚遇到祖师之时，便是这样的待遇。 白云突然出现，变换为一个面容不清的人形，“痴儿，还未醒悟吗？” “祖师，数百年过去了，弟子还是没有找到入门的道路。不过，已经有眉目了，再给我一段时间，我必定拜入祖师门下。” “传我道统，便入我门，仪式事小。我问你，你可寻找到你的‘道’了吗？不能悟道，又何必走修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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