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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儿真的没办法了，赌咒发誓、下跪求人、威胁吓唬，她见过的、能想象到的手段，就这些了。 </p>

我真没用！大姐儿沮丧极了，想起刚才自己想捡个鸡蛋，却怎么也捡不到。明明鸡是自己养的，鸡圈是自己天天扫的，怎么二姐儿能捡到，自己就捡不到呢。以往二姐儿捡到一个鸡蛋，都是两人分食的，怎么这会儿就是不肯带自己呢？ </p>

突然之间，大姐儿灵光一闪，是啊，连鸡蛋这种好物都能分食，二姐脾气虽大，可不是小气的人啊。那她为什么这回不肯带自己呢？ </p>

二姐说不信自己，为什么，自己是真的不会和爹娘告状啊！难道二姐觉得自己太笨，不告状，也会露出马脚，让爹娘看出来？ </p>

大姐儿心里翻腾着，头一回明白了二姐儿挂在嘴上的“思考”。 </p>

朱晴已经不在意大姐儿的想法了，她躺在堆满东西的木板床上盘算后路。杂物堆得太多。无论怎么清理归纳，也只给朱晴留了个刚好能躺下的空间。 </p>

朱晴回想，今天自己有什么疏漏吗？两头瞒的说辞可有漏洞？会不会再向之前那样，让人一状告到家里，再被打个半死。 </p>

私塾王大娘那里，朱童生自然是不知道的，王大娘也不知道。是自己先送小菜拉关系，谈好了买菜的价码，眼看着瞒不过，才挑拣着和朱童生夫妻说了一些。 </p>

听到倚翠楼这个名字，朱晴还有些感叹，世上真是无巧不成书。朱童生想把自己卖进去，殊不知自己已经在那里招摇撞骗小一年了。幕后师父自然也是不存在的，朱晴用的是自己看古装偶像剧得来的妆造见闻。 </p>

一年的时间还是太短，只够攒这些钱。明天，明天还要再出门一趟，不能再拖了。 </p>

卖身迫在眉睫，朱晴见天儿的往外跑，行迹自然不能掩盖得如以前那样自然。朱娘子好几回要发火儿，大姐儿若在跟前，都劝住了。朱娘子也想着朱晴之前说过的“耐心”二字，努力忍耐着，等着即将到来的巨大收益。 </p>

这天，朱晴带了位衣裳华丽、头戴金钗、气质庄肃的妇人来到朱家。 </p>

“娘，这是宫里的女官，赵姑姑。”朱晴上前给朱娘子介绍。 </p>

“姑姑？”朱娘子慌忙起身，见女官雍容得行了个平礼，自己慌忙回礼，人家已经从容得站起来了。 </p>

这，这，果然是宫里的女官啊。朱娘子连忙把人往厅上领，叠声儿请女官上座。 </p>

赵女官看了看，从袖子里取出一条帕子铺子椅子上，才优雅坐下，只挨着椅子借力，后背拔得笔挺笔挺的。 </p>

朱娘子不知道怎样形容气质，只无措站在原地，心里再次感慨：不愧是宫里出来的。 </p>

赵女官打眼一瞧，就知道朱家是个什么情况了。也不挑剔朱家没给自己上茶，这样的人家上了茶水她还嫌脏不敢喝呢。 </p>

“朱娘子，我偶然得知，你家有典卖女儿的打算。” </p>

“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朱娘子连忙摆手否认，谁家好端端的卖女儿，让菜户营的人知道了，可是要戳他们夫妻脊梁骨的。夫妻俩商量好了，等把两个丫头送去倚翠楼，对外就说送进大户人家当丫鬟，签了活契，过几年就回来了。至于以后，编个什么主家配人之类的说法，就糊弄过去了。丫头嘛，谁还能一辈子在家。 </p>

赵女官轻轻一笑，语气也不见如何严厉，朱娘子却不敢有任何反驳。“我既然来了，虚话就不多说了。我看上你这丫头了，有股机灵劲儿。去请了里正来，签了契，我好带人走。” </p>

“这，这，娘子……不不，大人，我家当家的不在，要不明儿个？” </p>

“明儿个？”赵女官美貌一挑，“我是给娘娘办差的人，还容你挑拣今儿、明儿的！速速叫里正来！也就是万娘娘这些年修身养性，不然你这不听招呼的刁奴，打死了，你家里还敢找到万府去撒野吗？” </p>

万娘娘！皇贵妃娘娘！ </p>

朱娘子悚然而惊，这女官是万娘娘的人！皇城脚下的老百姓，太知道万娘娘的大名了。当即也不敢犹豫，立刻让人去请里正。 </p>

里正早得了消息，赵女官不是一个人来的，有车夫驾车，有两个面白无须的中官护持。马车哪里是菜户营常见的，村里玩耍的孩童早飞奔着告诉里正了。 </p>

里正听说了这事情，只问朱娘子：“你可舍得女儿去宫里？” </p>

“舍得？这样的大造化，若不是遇上我，一个土里刨食的丫头片子，能有这机遇？” </p>

“是，是。”里正又忙着道歉，催促朱娘子快些拿主意。 </p>

“如今宫里采选宫女，也有抚恤银子发下，足足十两。你们可快着些，天黑之前，本官要回宫复命的。”赵女官一派矜持模样，里正不敢硬抗，让家里婆娘陪着，把朱娘子拉到院子里，小声商量起来。 </p>

“不成，当家的说了，两姐妹能卖一百两……” </p>

“疯了……宫里……差役拿人……” </p>

朱晴站在窗户边，断断续续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声音，不用细听，用脚趾头也想得到他们会说什么。 </p>

朱娘子懦弱无知，只要找女官亮明身份，恩威并施，她肯定撑不住。宫里采选人，别说还有十两银子，就是丢下两个铜板，说买你女儿，你又能如何？ </p>

果然，经过里正一番教导，朱娘子忙不迭应下，还待去请村里会写契书的人来，赵女官已经从袖子里取出写好的契书，让朱娘子、朱晴这两位当事人落了指印，里正这见证人也按下了指印。 </p>

“娘，求你把我也卖了吧！” </p>

突然，大姐儿冲出来跪在地上磕头，“女官，我能吃苦，肯干活儿，操持家务一把好手，把我也买了吧！” </p>

这一扑，扑得在场的人皆皱眉。 </p>

朱晴退后一步，她愿意在有限的范围内拉一把大姐儿，但绝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p>

里长眉头深锁，这朱家丫头在家受了什么委屈，宁愿去宫里一辈子见不着亲人，以前没看出朱童生夫妻俩有这么可恶啊。 </p>

赵女官也秀眉微蹙，她看中朱晴机灵，怎么一母同胞，当姐姐的这样莽撞。宫里是何等有要命的去处，这样的人，怎么敢经她的手引进去。 </p>

朱娘子，朱娘子不会皱眉这么含蓄的动作，立刻扑上去撕打：“我***你娘的***祖宗***娼妇**” </p>

朱娘子爱面子，大姐儿这一跪，直接把她粉饰的太平踩碎，朱娘子如何忍得了。 </p>

尖叫、谩骂、求饶…… </p>

在场众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没有人去拦着。朱娘子打人不地道，可当女儿的做错事，不也只有受着的份儿。 </p>

朱家这三天两头闹笑话，门口院墙边，挤满了看热闹的邻居、族人。 </p>

就在此时，朱童生排开众人挤了进来，奇怪问道：“怎么回事儿？” </p>

“当家的……呜呜呜……”朱娘子见着主心骨，哭着上前拉人评理，却见自家男人身后还有个美貌妇人，立刻住嘴，心神高高提起，竖着眼睛瞪人，忘了哭诉委屈。 </p>

朱童生到底见得多了，对着众人打了个罗圈揖，又对着门外看热闹的村人道：“诸位，诸位，家事，家事，给朱某一个脸面，大家回吧，回吧。” </p>

把看笑话的人劝走了，朱童生才请几人进了堂屋。 </p>

方才朱娘子撕打大姐儿，一群人都跟出去瞧热闹，如今又重分宾主落座。 </p>

朱娘子呜咽着把今天的事情说了，反复强调了：“眼里没有父母的白眼儿狼”。 </p>

朱童生还没发话，跟着他来的美貌妇人先开口，却是对着朱晴说的，“是你啊~” </p>

朱童生大惊，“茹娘，你认识小女？” </p>

被唤做茹娘的美貌妇人，正是倚翠楼的当家妈妈。茹娘笑道：“认识啊，我见她的次数，比见朱老爷还多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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