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毫无预兆的相遇

农庄里，少年安静地品着茶，身旁的两位好友在追问着他，他淡淡地笑着，不做回答。 这家农庄是北橙父亲的好友涛叔的产业，平日里用来给好友度假，也给一些老板谈合作用。 今年国庆，北橙顾虑到于文的身体，加上他们三人确实许久不聚了，就把人叫到了这里。 于文在这待了两天，这里的空气很清新，比外头的工业空气好太多。 他觉得这里很不错，和于女士打了声招呼就在这里继续住下。 他们此时正在于文的房间坐着，苏煜见于文不开口，索性拿起了游戏手柄，和北橙一起玩。 于文扭头看向窗外。 放眼望去是一片绿油油的绿植，偶有微风吹过，会带来阵阵泥土的气味。 农庄里没有高耸的建筑，只有几座小平房，于文现在住的房子对面就有一个空院子。 于文曾问过北橙他们为什么不去那里住，北橙摆手说那里过两天会有人住进来，说是涛叔的朋友。 风有些大了，窗帘被风吹得老高，于文抬头看着那飘舞的窗帘，想起了那晚的西柚。 她很复杂。 时而像是一位简单的女生，时而又像被困在笼牢里的野兽。 她有时狡黠，怪点子层出不穷，她有时也娇柔，撒娇的话术手拿把掐。 但真正吸引他的，却是那些夜晚里，女生眉宇间悬挂着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愁。 像一位云游四方的诗人，纵使心中波澜壮阔，却仍要为五斗米折腰。 对方心中的苦闷无法发泄，久而久之，便堆积成了日日盘旋在眉间的愁云。 于文轻叹一声，再次把目光放到窗外。 毫无预兆的，少女黑而长的头发就这么闯进他的视线。 少女换下往日的蓝白校服，穿了一身清爽的深蓝色无袖长裙，头上戴着巨大的草帽。 她推着行李箱跟在沈远扬身后，另一只手扶着草帽，裙摆被风吹得扬起了一个不小的弧度，露出她那白皙且直的小腿。 那是十几岁的少女合该迸发出的生机，是这世间最美妙的画卷，是令少年着迷的那朵禁忌之花，更是他不曾有过的鲜活。 像是感觉到了一股视线，少女看了过来，于文不知为何，狼狈地躲到了窗后。 那一刻，他想起了北橙在那晚对他说的话——不可以。 他曾自欺欺人地想，他并没有那种心思，他只是觉得这个女生很有趣，所以在北橙面前多提了几句。 他明白他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需要北橙提醒，他也能清醒理智地应对生活中的人与事。 可他越是想证明自己，就越是深切地明白他的处境。 他早已踏入了泥潭。 现实与理想撕扯着他。 他明知道自己应该迅速脱身，不该拖泥带水，他不该再与那个女生接触，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她。 他尝试着减少两人的对话，却让自己愈发难受。 他只能沉沦。 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他还活着。 他抚上了温热的胸口，隔着一层皮肤，他感受到心脏不同寻常的跳动，心脏一下下地撞击着胸口，好像这十几年来的沉寂只为了这一次的疯狂跳动。 于文瞥向窗外，少女打开了房间的窗，大喇喇地伸着懒腰，阳光悉数落在她明媚的脸上。 她是上天的宠儿，接连下了两日的暴雨，难得放了晴，他以为是老天终于看不过眼止了雨水，没成想却是为了迎接她。 掌心被撞得生疼。 于文觉得他活了，又觉得他死了。 其实他知道的，所谓的活着，就是无尽的死去。 正如那些年走过的一道道鬼门关，他只有死去，才能活着。 现在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的呼吸一瞬间变得沉重，耳边的声音瞬间抽离，只一刹那，他的世界就只剩下了刺耳的蜂鸣声。 这种非人的折磨迅速席卷了他。 他还未来得及发出声响，就已经倒下。 北橙这人冷面心热，脾气一点就着，但对身边的事有着诡异的警觉。 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于文的异样，连忙丢开手柄跑过去扶住了于文。 北橙慢慢把于文放在地上平躺着，吼道：“打电话，把李医生叫过来。” 苏煜手忙脚乱地找着手机，同时站了起来把窗户打开，乡野的风钻进了房间里，风中依稀还能听到女生的欢呼雀跃声。 于文此时已经大汗淋漓，俊脸惨白，呼吸十分艰难。 北橙瞥向窗外，看见了在忙着把行李箱的衣服挂到衣柜上的少女，他转头看向于文，表情复杂。 疯了。 北橙一遍遍地在心里重复着，手上在解着于文的衬衫扣子，方便他呼吸顺畅。 于文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医疗团队，这些日子他们就在不远处的房子里住着，接到了电话他们马不停蹄地就跑了过来。 在医生冲进房间的时候，北橙恶狠狠地剜了于文一眼，低声喝道：“你真是疯了！” 然后退到了一边，任由医生护士料理这个在他眼里俨然在玩命的好友。 西柚好奇地看了眼对面兵荒马乱的房子，走出房间的时候还指着对面问沈远扬：“爸爸，那里有医生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远扬顺着西柚指的方向看了眼，说：“鸣生说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我们不该凑这个热闹，就算真的出事了，不是还有医生吗？” 他们一家本没资格进来玩，是顾鸣生本事大，得了他的合作伙伴全涛的青睐，于是邀请顾鸣生来这个农庄度假。 但是方娟不想来，顾鸣生就打了声招呼让沈远扬一家来这里过节，美名其曰考完试了让西柚好好放松一下。 西柚点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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