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买人

几人都不喝酒，所以这顿饭吃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伙计上来收走碗筷，又重新给他们上了茶水和点心。听大堂的声音就知道，吴掌柜他们肯定还要忙一段时间。想到他们还要去采买东西，几人决定先去逛逛。 于是跟吴掌柜说明了情况，也请他们帮忙看顾下马车，几人就出了醉云轩。 相比榆阳镇，县城的街道不仅多还宽。不过，估摸着古人对住房方位的看法都差不多。清河县的县学、书局这些在东边街上，当然也包括那些所谓的读书人家、书香门第；像醉云轩这类酒楼、银楼等富贵人家出入的地方基本在南边。 不一样的是，县城的小商小贩，杂货铺等等平民老百姓光顾居多的店基本在西边；北面则是贫民区。而且每一个方向，都有菜市场，不像榆阳镇只有一个。这样也大大方便了县里的住户们。 到底柳长顺来县城帮过工，什么东西在哪条街买还是清楚的。于是柳絮带着杏儿和水生三人叽叽喳喳的走在前面，徐若兰和陈兰抱着孩子走在中间，柳长顺则押后。 几人先是来到西街上的一个布庄。 吃饭时间嘛，所以店里没什么人。但规模和样式确实比榆阳镇的大很多。 见几人进来，伙计连忙迎了上去，掌柜的则是面带笑容站在柜台后面，招呼他们随便看。 于是接下来两刻钟的时间，柳长顺和水生两个相对无语的坐在一旁，看着大大小小四个女人，在各种各样的衣服、布料间穿梭。最后，考虑到家里要买人，陈兰选了十匹不同颜色的细棉布，十匹粗布，又买了六十斤棉花。徐若兰跟柳絮更疯狂，十五匹细棉布，十匹粗布，一百斤棉花，还给一家四口一人又买了两套冬衣。 算下来一个花了十三两，一个花了二十九两， 把掌柜的乐的，直接送了一人一双布鞋，连两小只都有！还把店里的碎布直接打包了两大麻袋，送给了他们。 柳絮又试探的问了下能送到榆阳镇不，结果掌柜的一口答应了。得了，几人留下地址，让掌柜的明天送来，就欢欢喜喜的去了下一家。 一个时辰后，几人双手空空的回了醉云轩。 是没买东西吗？开玩笑，怎么可能。是直接让人送到了醉云轩。当然，也都是搬新家以后要用的物件儿，像什么新锅新罐，茶具，碗筷，蜜饯果干之类的。 柳絮嘴馋，倒是买了几样小吃、点心，不过几人在路上就吃完了。 进了醉云轩，发现已经没什么客人了。吴掌柜见他们回来了，让他们先去刚才的包厢休息一下，他已经派人去喊了牙人了。 不久后，就有伙计来请他们去后院。 一行人到了后院客厅，吴掌柜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厅内还有一个身着褐色短褂的青年男。 “小……絮丫头，诸位，快请坐！”吴掌柜起身温和招呼道。 “吴伯伯，这位叔叔就是官牙的牙人吗！”柳絮笑眯眯的问道，其他人则是微笑点头后坐下了。 “对，伯伯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清河县官牙的梁牙人，梁兄弟，这是我家、我家少东家的妹子柳絮和她的家人。”吴掌柜这么介绍，也是在告诉梁牙人，这是少东家看重的人。 梁牙人只是听懂了，起身拱手向众人行礼，只见他中等身材，脸上带着常年与人周旋练就的世故笑容，一双不大的眼睛却格外有神，快速地打量着在座的各位。 “幸会幸会，今日能与诸位相聚，实乃梁某的荣幸。”梁牙人的声音洪亮，透着一股爽利劲儿。 “梁叔叔，你好！”柳絮等人也回了礼。众人坐下后，柳絮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梁叔叔，想必吴伯伯已经将我们的需求都告知您了，因着时间有些紧，不知道现在可否看人呢？” “柳小姐客气了，自是可以的，人我都带过来了在门口候着，是这里看还是去院子里？” 梁牙人笑容亲切的说道。 “那去院子看吧！” 说罢，一行人出了客厅，梁牙人拱手让众人稍等片刻。 很快，他便带了一群人过来了。众人抬眼望去，男女老少均有，大概四五十人，好在这院子大，不然还站不下。 梁牙人让男女分开，各站了一边。便示意柳絮可以开始选了。 “三叔，三婶，你们先看看？”柳絮问道。 “絮丫头，要不你一起选吧，我跟你三叔不太会呀？”陈兰和柳长顺对视了一眼，小声跟柳絮说道。 柳絮想了想，“那我先选一轮，等下留下的你们再自己看看？毕竟到时候是到你们家的，就跟买东西一样，你们得选合自己心意的才行。” “行，那你先选一轮。”柳长顺明白柳絮的意思，当即同意。 柳絮又转头看向徐若兰，“娘，这事儿你应该有经验，你陪絮儿一起好么？” 徐若兰点了点头，把孩子递给杏儿，让她帮忙抱一会儿。 母女俩走到前面，柳絮挺直腰背，一脸严肃的看向的男子这边， “会拳脚功夫的上前一步。” 很快，有八个人站了出来。柳絮看了一下，有六个身形魁梧，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另外还有两个五官有些相似的少年。 柳絮又让他们把手伸出来，扫了一圈，发现几人手上都有些茧，想必之前也是家丁护院之类的。而且她还发现，那两个少年的虎口的茧很明显，她心中咯噔一跳，前世小说看的不少，据说，这种虎口有茧的，不出意外就是那种用剑或刀的。柳絮心中隐隐有些激动。 让八人站在旁边去等等。又看开口问道： “有识字算数的吗？” 人群中出来四个人。柳絮打量了他们一番，三个青年，一个中年。也让他们站在一旁，之后又在剩下的人里面选了六个看着壮实憨厚且会种地的。一共十八人。 剩下的了，梁牙人让人带出去在后门等着。 娘俩又走向女子这边，柳絮让徐若兰来选。 就见徐若兰淡然的上前，让大家先伸出手，她看了看，很快就点了十五个出来，老少都有。 然后又问这些人哪些会做饭会女红，可有之前在主子院子听差的等等，又淘汰了四个。 最后，男的剩下十八个，女的剩下十一个。 徐若兰让他们站到中间来，柳絮就见她娘表情一肃， “我们两家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只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因着家中有些小营生，需要一些人手，如果心中介意的，就后退一步。” 说完，便挨个扫视这些人的表情。柳絮也提起了神，认真看着。 很快，人群中有人开始后退，娘俩又等了一会儿。 柳絮发现男子这边，有六个人退了下去，两个有拳脚的，一个会识字的青年，还有三个之前看着憨厚的。女子这边退了五个，剩下两个婆子，一个中年女子，两个青年女子，和一个面容清秀有些憨厚的少女。 算起来，就剩下十二个男子，六个女子。让柳絮意外的是，那两个瘦弱的男子均留下了。 徐若兰冲柳絮点了点头，就转身过去抱孩子了。 柳絮挺直腰板往前走了两步，笑眯眯的问了句： “你们中有是一家人的吗？” 面前的人都愣了一下，随即那个识字的中年男子拉着那两个会拳脚的少年，一个中年女子走了出来。一个婆子拉着那个青年女子，和一个憨厚的青年也走了出来。 柳絮点了点头，准备让柳长顺他们先来选。 就在这当口，一个五官刚毅神色却尽显颓废的男子快步走了出来，对着柳絮直直跪了下去，悲切地说道： “这位小姐，小的还有一个妻子和一双儿女，如今他们因不幸得了风寒，还被困留在牙行。小的恳请小姐发发慈悲，可否将他们一并买下。小姐的大恩大德，小的做牛做马，定当报答！” 男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眼眶泛红，眼中满是祈求与无助。他紧咬着干裂的嘴唇，以至于渗出了丝丝血迹，额头因为紧张和不安早已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身躯微微颤抖着，仿佛将自己和家人全部的希望都孤注一掷地寄托在了柳絮身上。 梁牙人见状就要上前呵斥，柳絮对着他摇了摇头，遂看向那个男子。 “你先起来说话，把情况细细与我讲讲，他们的病情究竟如何？” 男子起身，低垂着头，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小姐，小的之前本是官宦人家的护院，得主家赏识，将夫人的身边的丫鬟许给了小的做妻，婚后夫妻和睦育有一儿一女，小女今年八岁，小儿六岁。半年前，主家出事全部入狱，府上奴仆全数发卖，辗转到了清河县，因路途劳累加上天气变凉，小女和小儿先后染上了风寒，内子因着日夜照料他们得不到休息，也病倒了。牙行这边虽给了些药，但却有限，虽然没有好转但好歹没有再恶化下去。只是如果小的离他们而去，只怕……”说着，又哽咽起来。 柳絮微微皱眉，思忖片刻，看了看她娘，见徐若兰微微点头后说道：“你先莫急，我想先看看她们。”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忙不迭磕头：“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柳絮让他先起来在旁边等着，随后转头看向梁牙人， “梁叔叔，能劳烦将他家妻儿带过来让我看看吗？” “柳小姐心善，自是可以的。”说罢吩咐人去将人带过来。 柳絮这才转头对柳长顺说道：“三叔，你们先挑吧！” 柳长顺点了点头。他选了那个婆子一家三口和那个识字的青年，又选了两个会拳脚的，两个会种地的。一共八个人。 剩下十一人：一个婆子、一个青年女子和那个少女，加上那个中年男子一家四口，以及刚才那名男子，还有两个会拳脚的，一个壮劳力。 不一会儿，梁牙人的人就把人给带过来了。 那妇人也是个聪慧的，估计早就从带他们来的人口中得知了情况，一进来就带着两个孩子，对着柳絮等人跪了下去： “老爷，夫人，小姐们，请买下我们吧，奴婢和两个孩子都可以干活的，求求你们了！” “我会做饭，打扫卫生，我弟弟也能帮着干活，跑腿，夫人、小姐，请把我们也买下吧。”那个女孩也磕头求道，小男孩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惶恐的跟着娘亲和姐姐做。 男子见状也想跟着跪下，被梁牙人瞪了一眼，只能焦急在站在旁边等着。 柳絮在她下跪那一瞬赶紧侧开了身子。开玩笑，这女人跟她娘差不多，这跪实了不得折她寿啊。柳絮看向她娘，意思让徐若兰快来。 徐若兰笑着虚点了她一下，才开口： “你们先起来说话！” 女子闻言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们一眼，才拉着两个孩子站了起来。 徐若兰认真的看了看她，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因着刚才那一跪，有些狼狈，脸上有些病容，但样貌算的上秀丽，衣着虽差些，但很干净。两孩子模样也生的不差，大概是因为变故，神色都有些怯懦。大的那个还算镇定，小的那个紧紧拉着母亲的衣角。 徐若兰心中有了底，随即温声问女子： “可识字会算？” “会的，夫人。之前奴婢成婚以后，容前头主家夫人看得起，帮着小姐管着院里。女红也略懂一些。”女子虽然紧张，但也有条不紊的回答道。 柳絮母女对视一眼，眼中均闪过一丝惊喜：居然还是个官家娘子！ “我可以买下你们一家，也会给你们母子请大夫。但是进了我们家的门，就前程往事皆消，日后只能忠于我们，可明白？”徐若兰严肃道。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夫人放心，奴婢发誓，今后我们一家人都只忠于夫人一家，哪怕是赴汤蹈火也绝无二心，若违此誓，奴婢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女子当即跪下郑重发下誓言。 徐若兰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将她扶起。 人都定下了，柳絮让留下的人在院子里等着，之后一行人又进了客厅。 他们买了二十来人，梁牙人都笑眯了眼。看着柳絮等人更是热情。 “柳小姐，诸位，这些人可是都定下了？” “嗯，梁叔叔，您算算一共多少钱吧！我们买了这么多人，您可一定要给我们优惠一些啊？”柳絮眉眼弯弯的说道。 “柳小姐放心，那是一定的。”梁牙人也笑眯眯的回道。 最后，按照青壮年八两一人，婆子五两，妇人六两算。柳长顺那八人一共五十九两。 柳絮这边，梁牙子将那两个孩子一共算了五两，十四人一共九十两。 人倒是买了，但是不能让他们走回去吧，所以两家商量了一下，又找梁牙人买了两辆马车，一辆骡车。 有吴掌柜在旁边帮忙，最后两辆马车就花了七十两，驴车花了二十两。 告别了梁牙人，又和吴掌柜寒暄了一阵，等牙行那边将马车送过来，一行人就和吴掌柜告别了。 来时一辆马车三大四小，回去时三辆马车一辆骡车，坐的满满当当。 回到榆阳镇的时候已将近酉时，常掌柜见他们带了这么多人回来，有些惊讶。柳絮大致和常掌柜说了下，柳长顺去还了马车，换回牛车，就带着买的人往柳家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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