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假意和旁边人聊天，“哥们儿，这位的老板不会不来了吧，我表哥的工地老板就是这样，一直拖欠工资，我表哥还傻傻相信，结果呢，人老板早跑外省去了，可怜我表哥，工资也没拿到，没钱医治在医院的老婆，老婆先走了，他也跟着去了。” 他没有大喊，也没有特意小声，而是用正常人的音量诉说，在安静的店里尤为明显。 孙菲和李康伟自然也听到了。 孙菲手肘捅了捅李康伟的胳膊，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你听听那人说的是什么话。” “的确有些气人，反正等老板回来他就知道我们老板和工地老板不一样。” 孙菲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你没觉得他话里有别的意思吗？” 什么叫工资没要到两人都去了？ 把他们店里的情况和讨要工资的民工比是一回事吗？ 他们店是钱货两讫，他们不欠顾客什么，只是由于某些原因顾客主动要退货，哪能跟那些吃人的拖欠工资的工地老板相比。 照他这么一说，他们成了十恶不赦的一方，那些顾客的怒气一定更盛。 李康伟听完孙菲的分析终于察觉到刚才不舒服的点。 “那这人是无意还是有心？”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了答案。 不像是无意的。 毕竟就在他说完之后，众人刚冷静下来的心又充斥了怒火。 “她敢！她要是敢躲，我们就砸了她的店！” “这个不要脸的，跟年纪能当她父亲的男人搞破鞋也就算了，还敢不给钱？我让她店都开不下去！” “对！抵制搞破鞋的开店，简直污了我们市的名誉！” 眼见众人要再度闹起来，李康伟连忙赔笑道，“各位，我们——老板回来了！” 门外，沈赢携着三个人慢慢走进了店里。 众人忙转头看。 沈赢经常在店里，年纪又小，是以许多顾客都见过她。 “没错，中间那个年纪最小的就是老板。” 沈赢面上含笑冲大家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听说大家要退货，我们这不是强盗店，只要你们包装是完好的，想退任何辣酱我们一定帮大家办好。不过，最近有关我的谣言愈演愈烈，我想在帮大家退货之前，做个澄清。” 她表示可以退货的话一出，立即安抚了许多人的人情绪，大家都抱着手想看看她会说些什么。 周婕的人在人群冷冷一笑，这种搞破鞋的谣言能怎么澄清，她说一万句没有搞，只要他说不信，就辩解不了。 他就看看沈赢能说出什么花来。 他冷眼盯着沈赢，却没想到接下来说话的不是沈赢，而是她身边那个儒雅的中年男人。 “说来这事也让我身边的人啼笑皆非，我怎么也想不到，我这个当姑父的，和侄女去吃个饭还能被人捕风捉影说成书那种污糟关系，当天可还有她亲姑姑在呢。” 赵元江一副哭笑不得，完全不心虚的样子看愣了大家。 “什么意思，他们是亲戚？” “这男的就是传言中的那个搞破鞋的男人？” “天哪，这要真是亲戚，那…”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他们想想都要为自己臊得慌。 什么时候侄女和姑父吃顿饭也会被传成那样的话了？ 议论声很多，质疑声也同样不少。 “你怎么证明你们就是亲戚，该不会是随便说的吧？” 周婕找的人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反转，他连忙紧跟着质疑：“说不定这男的也是她随便找来的，根本不是经常出入国营饭店跟她一起吃饭谈情的男人。” 这倒也有可能。 目前两方说辞不一，最重要的还是证据。 赵元江早就料到别人会有这样的疑问，侧过身子让身后跟着的人进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国营饭店的经理和警局的警察。 “今日真是麻烦各位了。” 那位经理笑着道：“为顾客解忧本就是我们的职责，再说也就是过来说一句话，没什么麻烦的。” 他面朝大家，仍旧是笑眯眯的模样，“我这张老脸，不知可有人见过？” 人群中立马有人附和：“自然见过。” 只要是去国营饭店吃过饭的，谁会没见过这位总是来去匆匆的经理呢。 “那我应该无需证明我的身份了，我今日受赵先生所托，特意来替他证明，他与这位小姐——” 他指了指沈赢，“来我们饭店吃过五次饭，每一次都是赵先生全家，即他夫人与女儿一起，加上沈小姐也就是四人订位。” “这是我们饭店关于他们的订单，各位请看。” 他准备的周全，订单上写得也仔细，菜色、数量、价钱通通都有，的确都是四人份。 “各位也知道我们座位一向紧俏，要是有客人明明是两人过来却定了四人位，我可要把那位员工揪出来扣工资。” 他开了个玩笑，引得众人纷纷笑起来。 经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想起国营饭店一位难求的盛景。 真要空两个位子，别说饭店不肯，就是客人也眼热啊。 说到这里，这位沈老板和男人单独吃饭调情的嫌疑已经可以洗清了。 但赵元江秉承要澄清就澄清到底的想法，把警官也请了过来。 那位没有多说，只出示了警官证，并且口头承认潘文霞是沈赢的亲姑姑。 身为警察，说出的话极有信誉，只要他说了，就是以身上这身警服在说，不存在弄虚作假的可能。 在场所有人脸都红了，合着这是完完全全的谣言。 偏偏他们还信以为真。 有脸皮薄的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赢见此情形，上前朝大家笑了笑，“我知道大家也是被奸人蒙骗，不如大家想想，今天早上到底是听了谁的话才想着过来退货？” “老板你这是怀疑有人故意陷害？”有机灵的立马转过弯来。 沈赢点点头，“没错，大家想想，我不过是个小老板，平时就算单独和男人吃饭又有什么问题，你们想想若是你们自己和异性吃饭、见面甚至只是搭话就被传成是在出轨搞破鞋，你们愿意吗？” “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怎么我们还要回到以前不让女人出门的社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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