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竞猛地深吸一口气后睁开眼，胸膛剧烈地起伏，脑袋像被一万根钢针搅动般疼痛，像从一场无限循环的噩梦之中醒来。</p>
他背后靠坐着一座十几米高的无字墓碑，碑面满了长短不均的“一”字，死一次就画上一横，他不用数，就知道上面一共刻了一千一百八十二道痕迹。</p>
他稍微挪动酸痛的躯体，一动，身边的一具尸体倒到他肩膀上，是另一个“萧楚竞”，被一刀割破了喉咙，法衣破烂，青衣被血染成了黑色，死得不可畏不惨烈。</p>
萧楚竞漠然地将尸体推开，从尸体手中拔出帝尊剑，用剑支撑着身体，摇晃地站起来，手臂由于长时间的战斗肌肉抽搐，产生了脱力感。</p>
他从墓碑后走出去。</p>
十八层炼狱闯到最后一层，所有人被打散，扔到异空间。</p>
这里像是一颗与世隔绝的星球，地面铺着一层层尸体，似乎是几千万年几亿年的死人全堆叠在脚下，成为地壳，腐烂成煤层，白骨千里。</p>
天上同时悬挂着血色的太阳和下玄月，表面长满了密麻的瞳孔，瞳孔往下看，盯着他看。</p>
萧楚竞在白骨之中行走，沿途看到了他的一具具“尸体”，以各种死法零散在地上。</p>
他的视线在摇晃，眼前的景色只有黑白红三种颜色，景物不是实体，是一团团线条和色块，它们扭曲着跳动，在癫狂地大笑。</p>
他用力地摇摇头，咬破舌尖，唇齿间弥漫着血的铁锈味，尽量保持脑袋的清醒。</p>
他往前看，尽头有一座用尸体堆砌起来的小山，小山的中间有一扇青铜门，通过青铜门，就能通关。</p>
一个妖艳的女子站在小山之上，她黑衣覆体，头罩黑纱，作寡妇装扮，却涂脂抹粉，妆艳丽。</p>
她的身旁放着一口立起来的棺材，棺材敞开，站着一具双目紧闭的男尸，羽扇纶巾，也是涂着白粉红唇，看上去非常诡异。</p>
萧楚竞盯着他们，一步步地拖着脚，向青铜门挪动。</p>
“呵呵，小虫豸又复活了。”</p>
美妇人微笑地感叹，她的十根纤纤玉指朝下延伸出数根傀儡线，线条的尽头，悬挂着另一具“萧楚竞”的躯体。</p>
被当作傀儡操纵的“萧楚竞”低垂着头，双肩高高吊起，她动动手指，“萧楚竞”随着她的心意摆动四肢。</p>
她心念一动，几根白骨飞起来，攻击向她操纵着的傀儡“萧楚竞”。</p>
与之相对，地面上的萧楚竞也被无数根尖锐如箭矢的白骨攻击，他咬紧牙根，握剑抗衡，腾转躲避。</p>
他的命格被美妇人掌控，一举一动身体四肢如灌铅一般沉重，稍微反抗便气喘吁吁，汗如雨下。</p>
美妇人欣赏着他作困兽之斗的狼狈，娇笑着道：“一招、两招……不错嘛，比起前一百次，一个呼吸之间死一次，你的进步很大。”</p>
她口头说得轻松，内心越来越忌惮。</p>
萧楚竞太难杀了。</p>
再棘手的人，管他多心智弥坚，反复被杀数百次，也会道心崩溃，失去自主意识，沦为白骨地的土壤。</p>
萧楚竞却不，在痛苦地死去一千次之后，他仍旧一次次地复活，意志不仅被摧毁，反而执念加深，每一次都会总结前一次的经验，变得比前一次更强。</p>
他和青铜门之间的距离，也在不停地缩短，他身后的路，被他的鲜血与尸骸铺满。</p>
看着男人坚定如铁的眼神，明明是弱小的蝼蚁，美妇人难得涌起烦躁：“再挣扎下去也没用，你一个没用的筑基修士，绝对打不过我元婴期！”</p>
她猛地扯直控线，傀儡四肢绷直，萧楚竞被定住，保持着挥剑的动作无法动弹，一根白骨从他后背穿入，捅破心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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