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铭待那抹倩影看不见了,才发动了汽车,同时,侧眸看了下后视镜后才轻踩了油门。他将车子开上环城高速,行驶向他母亲家。
萧白彩走回了家,一打开门竟飘来一股淡淡的饭菜香味。
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了个桌子来,还铺着红布。桌上摆满了饭菜,有鸡扒、红酒,还有蛋糕!而且还有蜡烛,不过已经灭了。这不就是烛光晚餐的架势吗!发生什么事了…
屋子里也没看到井源在,她小声唤着:“井源?在吗?”没有回应。
萧白彩疑惑的站在桌子前,看着可口的饭菜。忽然,身后飘来一阵阴风,她不禁打了冷颤。
她连忙转身,正是井源,他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皱着眉头,眼神里带着丝丝怒焰,第一次看到他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夹杂着许多情绪,愤怒、失望、难过……
萧白彩有点害怕,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守约所以他生气了……
“我……对不起……今天放你鸽子了。不过,你怎么做了这么多菜……”她眼睛闪烁着,不敢正视井源。
“不是说了让你今晚一定要回来吗?我说的话就是放屁,他说的就句句捧在心里!?也是……我算什么呢。就是一个死不要脸赖在别人家还不交房租又没用的,想做什么都做不了的死人而已!做那桌子菜是为了供奉我自己!”井源一口气宣泄出心底的愤怒。
“我是因为他女儿今天刚好得了奖,然后他邀请我一起去庆祝,所以没能及时回来的。本来是准备回来吃饭的。反正我们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急着这一天嘛……”萧白彩解释道。可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是火上浇油了。
“行。还是我错了好吧?我算哪根葱竟自大的以为在别人心里能有点分量。你这一天天沈奕铭和他女儿的,你干脆做他老婆算了吧?干尽了一个妻子该做的事呢!你觉得他真的就只把你当朋友啊?还有,我们俩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惹你心烦了是吧?真是对不起啊!反正我时日无多了,我到时会消失得彻彻底底的绝不扰着你!不,我现在就滚,不麻烦你了。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萧白彩听了他的话正想说什么,井源就唰的不见了踪影。
徒留她回想着那些气话,心里发酸,眼眶发红。
桌子上的菜已经有点凉了,她坐在了椅子上,正准备夹菜,忽然音响响起音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萧白彩听到声音回头看,电脑桌面也亮起了,上面似乎还有字。她凑前看,写着“一颗长了29年的老白菜,提前一天祝你生日快乐啦!因为明晚你可能要和朋友出去吃饭,我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今天我精心设置的全自动机关你喜欢吗!我是不是特别有创意!要感动哭了吗!别!接住你的眼泪!好奇我怎么知道你的生日的吗?我只想说你身份证上的照片竟然比真人好看耶?别人都是证件照比真人丑的咧( ˙-˙ )?”
看着这段话,萧白彩本来是笑着的,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就挤出来了,肩膀也开始抽搐起来。
“这个傻瓜……呜呜……”
她继续走回桌子前吃饭,才发现蛋糕上的图案原来就是一颗白菜。原来是为了给自己庆祝生日才搞得这么神秘,又觉得很感动。连她本人都快忘了明天就要生日了。
吃完饭后,她木讷的洗了碗收拾了下,再洗好澡躺上床。眼睛已经有点红肿。脑子空空的,坐在床头靠着,慢慢就合了眼。
深夜里,街道上人烟稀少,天气冷,大家就睡得更早了。楼房里只有偶尔几户人家的灯还亮着。
井源低着头在马路上飘荡着,任凭偶尔路过的车辆穿梭在他的身子里。
飘着飘着,他来到了一个巷子,并且漫无目的地朝巷子深处飘去。一路不见底的黑。这里真是孤魂野鬼聚首好去处,已经能看到不少奇形怪状的鬼魂在半空中跳跃,也有看起来和井源差不多的正常鬼。
一个年迈的、缺着牙的老奶奶,正一瘸一拐的朝他迎面飘来。
“咳咳……小伙子,怎么愁眉苦脸的。”老太太对他说。
“我……我找不到来时的路了。”井源苦着脸道。
老太太忽然露出阴笑,“找不着路就跟我走吧!”忽然她的脸消失了,变成了深幽的黑洞,一股旋风袭来,似是要将井源卷入,小巷深处还传来沉沉的低语声:“跟我走吧……何莫西……阴曹地府欢迎你……我黑无常早已等候多时……”
“啊!!!”趴在床上的萧白彩被吓得半夜醒来。她竟是生生在这冬日里被梦里可怖的情景吓出了一身冷汗。
“井源……井源!”萧白彩按捺不住内心的害怕,披上了一件羽绒服就匆匆的出了门。她在街上到处寻找井源的身影。因为已经是凌晨两点,街上没几个人了,不时的有几个醉汉手里还拿着酒瓶,摇摇晃晃的在街上走着。
夜一深,出来活动的东西就越多,她看到路上飘着好多孤魂野鬼,萧白彩仔细的在鬼群中寻找他。无奈之下,鼓起勇气去问了一只头发毛躁的女鬼。
“你……你好。”萧白彩向女鬼打招呼,女鬼正在认真的看商铺橱窗里的模特身上的婚纱。
女鬼眼神迷离的转过头,呆呆的看着萧白彩:“你在叫我?”
“嗯……我想问下你有没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长相不错的,鼻梁高挺的男鬼出现在这附近呢?”
女鬼听了话突然傻呵呵的笑起来,“你是在说我那来不及结婚的未婚夫吗?我们俩要办冥婚哦!所以我正在看婚纱呢。嘻嘻嘻,他就像你说的那样英俊哦!”说罢,手上忽然多了一颗血淋淋的,还能看到跳动的心脏的幻象……“我告诉你,这是我的心脏,只为未婚夫跳动的心脏哦!”女鬼露出憨笑,还抽搐起来,耳朵、眼睛都哗哗的冒出血。吓得萧白彩捂住嘴疯狂地在街道上奔跑起来,后边的女鬼看着她的方向奸笑着。
萧白彩冲到一个灌木丛边停了下来,对着灌木丛干呕起来。脑子里一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就不舒服。
过了好几分钟,她虚脱般的滑落在地上坐着。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
蜷缩着身子在冰凉的地上坐了好一会,身边出现了一双脚。萧白彩吸了吸鼻子,顺着脚从下往上看,井源正板着脸俯视着她。
“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到外面乱逛什么。很不安全啊知不知道。”井源说道。
萧白彩扁着嘴,站起身朝他身子捶去,虽然拳头一次又一次的穿过了他的身体,可是她还是捶打着。边捶着还哭嚷:“你个混蛋!我好害怕好害怕你就不见了!说什么消失、离开的!我刚做梦梦到你被黑无常抓走了!急得我出来找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呜呜呜哇哇……”慢慢还开始大哭起来。
见她哭成了泪人儿,井源慌了神,只能胡乱的安慰:“我……我就是嘴快说的气话!你还当真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黑无常打不过我的!”他也是刚得到消息,前面的一些鬼聚首在一起,说是有个阳界的女人看得到他们,还和一个女鬼吵起来了,怕是萧白彩便赶紧找了过来。
“你不许再说什么消失离开的话了……呜呜呜……”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生日明晚再过……呜呜呜……”
“好!你明天是山大王!你做主!!”
“到时还要做好吃的……呜呜呜……”
“必须的!不哭了好不好我的大白菜。”
“嗯?你说什么?”正哭得欢的萧白彩睁开泪眼,视线里出现井源朦胧的面庞,似是能看到他深情的凝望。
用手擦擦眼角的泪水,再次认真的看向他。依然是深情模样,也是……陌生的模样。
“明明是我生气先的,最后变成了我哄你。”他微微的笑着,眼里尽是宠溺。忍不住举起手摸向萧白彩的头发,虽然并没有特别真切的触摸感,但是却似乎真的能感受到她的软发。
萧白彩也有感觉到耳边的轻动。两朵红晕渐渐爬上脸蛋。似乎有什么在发生微妙的化学反应推动着两颗心靠近。萧白彩也不敢再细想,憋着气说:“走吧。回家吧。我不哭了。”
“嗯。我们回家。”
走在她身边的井源,发现月光下的萧白彩特别动人心弦,因为温度低而呵出的白气都是可爱的。
他知道,他已经无药可救,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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