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亭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循着那道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只见凉亭外,一个妆容华丽高贵的少女,在一众侍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凉亭内坐着的那些夫人、小姐,都随之站起身。 “她就是昭华大长公主之女——长乐郡主楚柔。” 苏婳身边,一道极轻的声音入耳,她顺势看过去,正是那翰林院大学士玉家千金玉沁。 玉沁冲苏婳露出善意的笑容,小声的提醒道:“长乐郡主出身尊贵,性子一向高傲,眼高于顶,苏婳姐姐小心应付。” 苏婳笑着点点头。玉沁也对苏婳回以一笑。 “见过郡主。” 随即,亭中众人,齐齐朝着长乐郡主行礼。 长乐郡主轻哼一声,直接忽略过旁边一众之人,走到苏婳面前,满眼鄙夷的扫视一圈,“你就是苏婳?” 苏婳听着此人说话的语气、做派,难怪玉沁会那般提醒她,这不纯纯是自恃出身尊贵,高人一等,她只应着声“是”。 她感知敏锐,表面的,亦或是藏起来的,稍稍泄露出蛛丝马迹,都能捕捉到。 按理来说,她第一次与这位长乐郡主见面,没有交集,倒是不知,这位郡主,对她哪来那么大的敌意。 “长相果然也就那样,难怪靖王哥哥会退婚弃了你。”长乐郡主精致妆容的脸上,满是不屑,“听说你先前一直身体不好,整日待在府中不出门,既然皇帝哥哥怜悯你,又给你赐了场婚事,不好好待在家中,跑出来也不嫌丢人现眼。” 苏婳眼中冷意凝实,不闪不避,定在眼前这养尊处优的娇纵少女身上。 “我的身体早已大好,不劳郡主操心了,至于丢人现眼,我乃相府嫡长女,我劝郡主慎言。” “你……” 苏萱在旁,见状连忙上前,于众人前,做出一副温婉姿态,带着几分歉然之色,说道:“柔儿妹妹,这是我大姐第一次参加此等大宴,大姐若有不妥之处,还请柔儿妹妹不要见怪。” 苏婳看在眼中,苏萱这话一出,很显然是想在人前,树立为姐姐解围的好妹妹人设,只可惜,这长乐郡主就没打算给苏萱这个脸面。 “放肆!”长乐郡主怒喝,“还未嫁入靖王府,真正成为靖王妃呢,本郡主的闺名,也是你能叫的!” 随之,长乐郡主在苏萱就要搭上她手的瞬间,嫌恶的衣袖一甩,道:“你算什么玩意,本郡主见怪与否,岂容你多嘴。” 苏萱脚下步子顿住,半悬的手,也只得收回,“柔、郡主,我……” 长乐郡主冷傲的扬起下巴,厌恶的看着苏萱,“她好歹还算相府真正的嫡女,你一个妾室扶正的继室之女,即便也算嫡女,那也名不正言不顺,除了一张脸,也不知道靖王哥哥怎会喜欢你。” 苏萱面色一沉,难看到了极点,紧握的拳头,指甲都要嵌入血肉。 此时此刻,苏婳从长乐郡主表现的种种,这长乐郡主对她是不客气,对苏萱那简直是厌恨、嫉妒,言语那更是赤裸裸的羞辱,甚至朱氏这个丞相夫人还在场呢,当真是一点颜面都不留。 细细想来,这长乐郡主,每每唤‘靖王哥哥’的时候,眼底就有一抹异于寻常之色,难怪了。 好吧,这时代,此类事,好像也没啥问题。 苏婳瞥了眼苏萱,这事儿,可要有趣了。 一时间,亭中气氛有些尴尬。 朱氏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素来听闻昭华大长公主和镇北侯,教女有方,长乐郡主今日表现,当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我是相爷的继妻没错,但也是进祠堂,禀明先祖,是丞相正妻,相府当家主母,郡主肆意而言,当真是有失大长公主的风范。” “至于萱儿和靖王殿下的婚事,乃是皇上钦定,婚期就在下月,皇上圣旨,岂容有变。” 长乐郡主对于这丞相夫人的辩驳,轻嗤一笑,“本郡主不过实话实说而已,丞相夫人在恼火什么。当初靖王哥哥要娶的还是苏婳呢,到最后靖王哥哥怎就退了婚,转而要娶她呢,谁知道背后有何种不为人知的故事。” 朱氏眉头紧皱,而苏萱的脸更黑了。 亭中依稀间,也是有些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但谁也不敢说的太过分。 长乐郡主背后有大长公主和镇北侯,她们这些人可没有,谁也不敢真得罪丞相夫人和苏萱这个未来的靖王妃。 苏婳在旁看戏,当初苏萱勾搭上靖王,抢走原主的未婚夫,现在却被人当众提起、议论、揣度,这长乐郡主还挺会戳人脊梁骨的。 瞧着朱氏和苏萱被人诟病、妄议,长乐郡主搭的戏台子,唱的这一出好戏,还不错。 就在这时,一道浑厚的话音传来。 “小妹,不可胡言。” 瞬间,众人看了过去。 在苏婳身边的玉沁,依旧小声的说道:“他是昭华大长公主之子,长乐郡主的嫡亲哥哥,镇北侯世子——楚叙。” 苏婳照旧对玉沁点头笑笑,顺势一眼扫过来人,还别说,皇家这些人,一个个的长相都还挺出挑。 而这楚叙,剑眉星目,五官轮廓锋锐,眉眼间更多的是英武阳刚之色,镇北侯乃是武将出身,看来是承袭了其父。 看这架势,可惜了,戏没得唱了。 楚柔瞧着来人,瘪了瘪嘴,“大哥,我说的是实……” 楚叙定声打断她的话,道:“好了,母亲那边快好了,你不陪在母亲身边,跑来这边作甚,还不过去。” 楚柔见她大哥似有生气,只得闷闷的离开,但走的时候,也依旧没给苏萱好脸色。 苏萱瞪着眼,望着楚柔离去的背影,走着瞧,等她成为靖王妃,地位便在长乐郡主之上,看谁将谁踩在脚下。 楚叙视线掠过苏萱,落在苏婳身上,亲眼所见,给人的感觉还真是和传言不同。 他收回目光,而后,朝着丞相夫人谦逊的施了一礼,“小妹年轻,说话肆无忌惮,还请丞相夫人见谅。” 朱氏端着架子,“世子可得好好管教约束长乐郡主,今日大长公主寿宴,来此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家不想伤了体面,坏了大长公主寿宴的喜庆。若长乐郡主这个做女儿的,自己失了体统,扫了自己母亲寿宴的兴致,可就怨不得旁人。” “丞相夫人放心,我定会约束好小妹,我代小妹向苏大小姐和苏二小姐道歉。” 对此,朱氏也不可能揪着不放,给了台阶,自当要给大长公主和镇北侯脸面,到此为止。 随之,楚叙又对众人道:“诸位且稍作休息,前头正宴很快就要开始,待会儿会有专人来请诸位入席,诸位尽兴即可。” 话落,楚叙并未在此多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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