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柠也是从陈典史派来的人那里知道了自己被冯浩娘告了，说是她记恨先前的事，先是杀了冯浩，又弄瞎了聂娘子的眼睛。</p>
她又气又好笑：“虽不是我做的，但我想说，活该！”</p>
好在曹知县还没糊涂，派人直接将冯浩娘扔出了县衙……毕竟昨日沈柠搬家又宴请宾客，多的是人看着她。</p>
更何况，要告人，证据呢？</p>
总不能说你得罪过谁谁便是凶手。</p>
曹知县言辞冷苛：“照你的说辞，冯浩这些年不知得罪过多少人，那些人都有嫌疑不成？”</p>
他还私下对左右道：“那样的祸害，死了干净。”</p>
表面上看来，曹知县似乎将冯浩娘的话看作无稽之谈，半点也没有理会，然而左右无人时，这位久居大宣官员底层的老油条却是略显出几分疑虑来。</p>
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个世上很少有巧合，尤其是这样巧的巧合。</p>
怎地就那样巧，偏偏是同时得罪了沈娘子的两人出了事，还偏偏都在沈娘子离开后。</p>
那个年轻貌美的寡妇，似乎真的不简单。</p>
也是，若真的只是个乡野村妇，如何能做的起来罐头生意，偏偏还做的无懈可击风生水起。</p>
这天晚上，曹知县在与娇妻“吱呀吱呀”后，半是试探半是警告问道：“近日可还寻那沈娘子的晦气了？”</p>
潘夫人幽怨委屈道：“老爷上次说了后妾身便已经认了，又怎敢对老爷阳奉阴违。”</p>
“那就最好。”</p>
曹知县沉声道：“以我混迹官场多年的直觉来看，那沈娘子恐怕不简单，你不要自讨没趣。”</p>
潘夫人垂眼柔柔道：“妾身省得。”</p>
半晌，等到曹知县心满意足离开，外边伺候的人进来替潘夫人梳洗，低声询问：“夫人，大人的意思……”</p>
“呵。”</p>
潘夫人冷笑：“已经教她多活了这么些日子，如今，既然已经有人明里暗里对她不满，我又何必再忍耐。”</p>
嬷嬷有些担忧：“可大人那里？”</p>
“老爷是越活越回去了，一个乡村寡妇，这辈子连平宁县城都没出过，能有什么不简单？”</p>
潘夫人冷笑：“不过是不想我多事影响他的仕途罢了。”</p>
嬷嬷犹豫道：“若是真的牵连了老爷可如何是好？”</p>
潘夫人涂着艳红蔻丹的手缓缓捋着自己胸前长发，笑容依旧娇怯：“那便再寻个老爷就是了……”</p>
“娘子说的是。”</p>
“知道这次交货时间比较紧，管事和工人都很勤奋，等这批罐头交付后，给所有人准备个大红包吧，你觉得如何？”</p>
从罐头庄子回城的马车里，沈柠有些感慨。</p>
最吃苦耐劳的永远是底层劳动人民，这话果然没错。</p>
虽然她开的工钱在整个永宁县都找不出更高的，但看到庄子上那些人辛辛苦苦的样子，她还是有些触动。</p>
元月坐在车架上赶车，闻言神情温和道：“小姐菩萨心肠。”</p>
沈柠失笑：“这算什么菩萨心肠，我没有救苦救难，只是勉强算是良心未泯吧……”</p>
一边说笑着，沈柠一边掀起车帘：“透透风，里面有点闷。”</p>
可话音未落，却见刚刚还气息温和的少年陡然抬头，神情凌厉，头也不回反手将她挡回车厢，另一只手唰的抽出一柄软剑。</p>
“小姐别出来。”</p>
沈柠多余的话都没问一句，立刻退回车厢里……透过车帘缝隙，她看到前面苞米地里忽然冒出几道身影，朝马车直接攻了过来。</p>
穿着黑衣，黑巾遮面，手中长刀泛着冷光。</p>
沈柠呼吸都快凝滞了，一动不动躲在车厢里竭力不让元月分心……可就在她刚开始担心少年一个人是不是这七八个人的对手时，却有些愕然的看到，少年轻飘飘从那一行人中飞掠而过，随后落地。</p>
就在他落地后，那些人才一个接一个倒下……喉咙一道血线，鲜血喷溅了一地。</p>
只是短短片刻这场袭击就结束了，沈柠满脸愕然，整个人都有些凌乱。</p>
她知道元月这些少年以前的经历，也知道他们应该是挺厉害的，可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亲眼看到少年出手。</p>
那一瞬，平日里沉默寡言但本分温和的少年仿佛顷刻间变成了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全身上下都只剩下一个念头：杀。</p>
“小姐。”</p>
元月的声音让沈柠蓦然回神，她连忙应了声，顿了一瞬，弯腰钻出马车。</p>
元月挡在她前面，有些犹豫地阻止：“小姐……不要靠近。”</p>
他没忽视刚刚那一瞬沈柠眼中闪过的类似害怕的东西，虽然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但那一瞬他不会看错。</p>
少年有些后悔自己前一瞬出手太过狠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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